身地道的亞麻衣服呢。
有時,我整
個下午都忙着幫她修飾帽子,把她打扮得整整齊齊,好帶着她去别人家作客。
她從來就沒嘗過挨罵的滋味,這輩子可能至多挨過一兩次鞭子。
每天她喝的都是地道的
咖啡和濃茶,還要加上白糖,這可真叫人受不了,可聖克萊爾偏偏寵着這幫下人,搞得他們為所欲為,不知天高地厚。
我們家的仆人們都被嬌縱慣了,他們之所以敢
如此自私,跟寵壞了的孩子似的,我們多少都要負擔責任。
為這件事,我和聖克萊爾說過許多次了,我也說膩了。
”
“我也膩了。
”聖克萊爾一邊應答,一邊讀起了晨報。
美麗的伊娃一直站在一邊,聽母親說話,臉上帶着她所特有的深沉而真摯的表情。
她輕輕地繞到母親的椅子後面,用兩隻胳膊抱住了母親的脖子。
“你幹嘛,伊娃?”瑪麗問道。
“媽媽,能不能讓我來照顧你一夜,就一夜?我保證不會吵鬧你,也保證不會睡着。
我經常晚上睡不着,想着——”
“别瞎鬧,孩子!你這個孩子可真怪。
”
“可是媽媽,我可以做到。
我知道媽咪很不舒服,她告訴我這幾天她的頭一直很疼。
”
“媽咪就喜歡大驚小怪!她和别的黑人一樣——為了一點點毛病就小題大作,對這種現象,我不能聽之任之,絕對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我絕不放棄自己的原
則。
”瑪麗把頭轉向奧菲利亞小姐,對她說:“你慢慢就會知道我這樣做是有必要的。
如果你姑息、遷就他們那為了一點小毛病就叫苦連天的毛病,你肯定會被弄得
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我從來就不愛對别人訴苦,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受的苦有多大、多深。
我覺得自己應該去默默承受一切的痛苦,而我自己也是這麼去
做的。
”
奧菲利亞小姐不禁雙目圓睜,對瑪麗這番話表現出極大的驚訝,以至于聖克萊爾被她這副表情逗得樂出聲來。
“隻要一提起我的病,聖克萊爾總會笑。
”瑪麗說話的口氣活像個忍受折磨的殉道者,“我隻希望将來他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說着,瑪麗用手帕抹起眼淚來。
接着,飯桌上出現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随後,聖克萊爾站起來看了看表,說要出去赴個約會。
伊娃蹦蹦跳跳地跟着父親出去了,隻留下奧菲利亞小姐和瑪麗還坐在桌旁。
“你看,聖克萊爾就是這樣!”瑪麗一邊說着,一邊使勁把擦眼淚的手帕摔到桌上,可惜的是,她要譴責的人不在場,“我這些年來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
罪,聖克萊爾從來不體諒我。
他不會,也不肯。
如果說我是愛抱怨的人,或者是對自己的病大驚小怪,那他這樣待我也還說得過去。
對一個啰裡啰嗦、喜歡抱怨的妻
子,男人們的确會感到厭倦的。
可我總是默默地承受一切,什麼也不說。
可這樣做反而讓聖克萊爾以為我什麼都可以忍受。
”
奧菲利亞聽了這些話,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正當她想着該說點什麼的時候,瑪麗慢慢擦掉眼淚,稍微整了整衣服,如同一隻鴿子經曆了一場暴風驟雨後總會清理一下羽毛。
随後,她對奧菲利亞小姐交待起
家務事來。
她們心裡都清楚,所有的家務事将全部被奧菲利亞小姐承擔下來,所以瑪麗談到的事情很多,比如說碗櫥、櫃子、壁櫥、貯藏室和好些别的事務。
同時,
她還給了奧菲利亞小姐許多告誡和叮囑,如果換作另外一個不如奧菲利亞小姐這麼處事有條理,如此精明能幹的人,肯定早就被弄得糊裡糊塗了。
“好了,我想該交待的事,我都交待了。
這樣,下次我再犯頭疼病的時候,你就能夠獨自處理家裡的事務了,也不用再征求我的意見。
隻是伊娃這個孩子,你要多費點心思。
”
“伊娃是個非常乖巧的孩子,我還沒見過比她更乖的孩子呢!”
“伊娃非常古怪,有好多和别人不一樣的地方。
她沒一點兒像我,一點兒都不像。
”瑪麗歎道,好像這件事情很讓她傷心一樣。
奧菲利亞小姐暗自心想:“幸虧不像你。
”但她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不會把這話說出來。
“伊娃就喜歡和那些下人們混在一起,這對于有些孩子來說,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小時候就經常和家裡的小黑奴們在一起玩,可這對我沒有造成什麼不良影響。
可是伊娃這個孩子似乎總是把和她一起玩的人當作和她地位平等的人看待。
我一直就沒能夠把她的這個毛病改過來。
我知道聖克萊爾是支持她的。
實際上,除了他的
妻子,聖克萊爾縱容這屋裡的每一個人。
”
奧菲利亞一言不發地坐在那兒。
“對待下人隻有壓着他們,凡事都應該讓他們規規矩矩。
我從小時候起就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伊娃一個人就能把全家的下人嬌慣壞了。
我真不敢想象将來
她自己當家時會怎麼樣。
當然,我也認為應該仁慈地對待下人,實際上我也是這樣做的,但是你得讓他們明白自己的身份。
可伊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