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讓我們把地域偏見先放在一邊,先去吃飯吧。
”
傍晚時候,奧菲利亞小姐在廚房裡聽到幾個黑孩子叫道:“天啦,普呂來了!她總是一副唉聲歎氣的樣子。
”隻見一個身材瘦高的黑女人走進了廚房,頭上頂着一籃面包幹和熱面包卷。
“是你來了,普呂。
”黛娜說道。
普呂愁眉不展地喘着氣,放下籃子,坐到地上,把胳膊肘放在膝蓋上,說:“天啦,真不如死了好。
”
“為什麼想死呢?”奧菲利亞小姐疑惑地問道。
“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必受什麼罪了。
”那黑女人沒好氣地回答,眼睛仍盯着地闆。
“誰讓你成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全都是你自讨苦吃!”一個穿戴整齊的第二代混血女仆一邊說,一邊擺弄着她那副珊瑚耳環。
黑女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落到我這步田地,我會有幸看到那麼一天的,你也會和我一樣借酒消愁。
”
“讓我們看看你的面包幹吧,這位小姐會付給你錢的。
”黛娜說道。
奧菲利亞從那籃面包幹中挑出了二、三十塊。
“第一層架子上面的那隻破罐子裡有票。
傑克,你爬上去把它拿下來。
”黛娜說。
“什麼票?幹什麼用的?”奧菲利亞小姐問道。
“我們從她的主人那兒買票,然後用這票來買她的面包。
”
“我回去後,他們就清點我的錢和票,檢查對不對。
如果不對,他們就會打我個半死。
”
“你活該,”那個叫簡的女仆傲慢地說,“誰讓你拿他們的錢去喝酒。
小姐,她向來就這樣。
”
“我不喝酒就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喝醉了就什麼都忘了。
”
“偷主人的錢去喝酒,醉得不成人樣,我看你真是可惡之極,愚蠢之極。
”奧菲利亞小姐說。
“小姐,也許你說得對,可我還是要喝。
天啦,讓我死吧,死了就不會再受罪了。
”那黑婦人慢慢地站起來,把籃子重新頂到頭上。
出門之前,她又瞪了一眼那個還在玩弄耳環的姑娘。
“别在那兒臭美了,把副破耳環弄來弄去,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哼,你遲早也會像我一樣,變成個可憐的窮老婆子。
希望老天有眼,讓我看到你有那麼一天。
到時候,看你會不會喝呀,喝呀,喝到死的那一天。
到那時,我看你也是活該!呸!”老婦人狠狠地罵了一通,走出了廚房。
“該死的老東西!”正在廚房裡替主人打洗臉水的阿道夫罵道,“如果我是她的主人,我會把她整得更慘!”
黛娜說:“你不會那麼殘忍吧。
你看她的背已經被打得連衣服都穿不上了。
”
“真不該讓這種人到大戶人家裡來亂闖,”簡小姐說,“聖克萊爾先生,你認為呢?”她邊問邊調情地對阿道夫甩了甩腦袋。
這裡必須說明一下,阿道夫除了随便動用主人的東西外,還習慣用主人的姓名和地址。
在新奧爾良的黑人圈子裡,他向來以“聖克萊爾先生”自居。
“我當然同意你的看法,伯努瓦小姐。
”阿道夫回答道。
伯努瓦是瑪麗·聖克萊爾娘家的姓,簡以前是她家的女仆。
“伯努瓦小姐,我能冒昧地問你,那耳環是為了明晚的舞會而準備的嗎?它簡直太美了。
”
“聖克萊爾先生,你們這些男人真是厚顔無恥,”簡一邊說,一邊甩甩她的小腦袋,耳朵上的耳環搖得閃閃發光,“如果你再問我的話,我明晚絕不和你跳舞。
”
“你不會那麼狠心的。
我想知道你明晚還會穿那條粉紅的薄紗衣裳嗎?”
“你們在談什麼呢?”羅莎這個二代混血的機靈鬼一蹦一跳地跑下樓來。
“聖克萊爾先生實在是太無禮了。
”簡說道。
“真是天地良心,讓羅莎小姐來評個公道。
”阿道夫說。
“我早就知道阿道夫很無禮。
”羅莎一邊用一隻腳将身體平衡住,一邊朝阿道夫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總是惹我生氣。
”
“小姐們,如果你們這樣一起圍攻我,我肯定會傷心死的。
假如哪天早上我被發現氣死在床上,你們一定得給我償命。
”
“聽聽這家夥說的什麼鬼話。
”兩個小姐一齊說道,随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夠了,都滾開!不準在這裡胡鬧!你們在這兒隻會礙手礙腳的。
”黛娜命令道。
“黛娜大嬸心裡正為明晚不能參加舞會而生氣呢!”
“我才不願意去參加你們的舞會。
假冒白種人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和我一樣,都是黑人。
”
“黛娜大嬸每天都用油把卷毛搞得硬硬的,然後想盡辦法把它梳直。
”簡說。
“可不管怎麼弄,到頭來還不一樣是卷毛嗎?”羅莎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