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達尼昂将胳膊伸給波那瑟太太;波那瑟太太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的渾身直哆嗦。
兩個人走到了豎琴街坡上。
到了那裡,少婦似乎又猶豫起來了,就像在沃吉拉爾街一樣。
最後,她好像根據某些标記認出了一扇門,便徑直走到那扇門前。
“現在,先生,”她說道,“這就是我要辦事的地方。
十分感謝您盛情陪同,這使我免遭危險;我一個人走,什麼危險都可能發生的。
不過,現在是該您實踐諾言的時刻了,我已到達目的地。
”
“您回去的時候什麼也不怕嗎?”
“除了強盜我什麼也不怕。
”
“強盜不會找您麻煩?”
“他們能搶走我什麼?我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
”
“您忘了那條帶勳徽的漂亮繡花手絹。
”
“哪一條?”
“我在您腳邊撿到又放回您口袋裡的那一條。
”
“住嘴!住嘴!壞家夥!”少婦嚷起來,“您想毀了我嗎?”
“看吧,您還是有危險的,既然一句話就使您害怕得發抖,而且您也承認,如果這句話讓旁人聽見了,您就完了。
哎!行啦,夫人,”達達尼昂大聲說着,一把抓住少婦的手,用熱烈的目光注視着她,“行啦!您就更慷慨一點,信任我吧。
您難道從我的眼睛裡看不出來,我心裡隻有忠誠和同情?”
“當然看得出來,”波那瑟夫人答道,“正因為如此,您打聽我的秘密,我可以奉告,可是别人的,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
“很好,”達達尼昂說,“我會發現的,既然這些秘密關系到您的生命,它們也應該成為我的秘密。
”
“請不要這樣做,”少婦大聲說,口氣之嚴肅令達達尼昂不由得打個寒戰,“啊!絕不要插手與我有關的事情,不要試圖幫助我完成我所緻力的事情。
憑您對我的關心,憑您對我終生難忘的恩情,我請求您這樣。
請您還是相信我所說的吧。
不要再把我放在心上,我對您已不再存在,就像您從來沒見過我一樣。
”
“阿拉米斯也應該和我一樣做嗎,夫人?”達達尼昂不高興地問道。
“這是您第二次或第三次提到這個名字了,先生。
然而我已經對您說過,我不認識這個人。
”
“一個男人,您去敲了他的窗戶卻不認識他,得了吧,夫人!在您看來,我也太輕信啦!”
“老實講吧,您這是為了套我的話,才編出這個故事,造出這個人物的。
”
“我沒編任何東西,沒造任何東西,夫人,我說的完全是事實。
”
“您說您的一位朋友住在那座房子裡?”
“我說過,我第三次重複這句話:那座房子是我的一位朋友住的,這位朋友就是阿拉米斯。
”
“這一切以後會弄清楚的。
”少婦低聲說道,“現在嗎,先生,請不要說了。
”
“能把我這顆心剖開給您看就好了,”達達尼昂說道,“您看到裡面有那麼多好奇,肯定會憐憫我的;您看到裡面有那麼多愛情,肯定會立即滿足我的好奇的。
對愛您的人根本就不用害怕。
”
“您談到愛情,未免太快了吧,先生。
”少婦搖頭說道。
“這是因為我一見鐘情,而且是頭一回:我還不到二十歲呢。
”
少婦偷偷地打量他。
“請聽我說,我已經摸到線索了,”達達尼昂說道,“三個月前,我差點與阿拉米斯決鬥,為的就是一條手絹,與您在他家裡讓那個女人看的那條一模一樣的手絹;兩條手絹繡的圖案完全一樣,我可以肯定。
”
“先生,”少婦說,“老實講吧,您這些問題煩死我了。
”
“夫人,您是一個很謹慎的人,請想一想吧,要是您身上帶着這塊手絹被抓住,給人家搜查出來了,您不會受連累嗎?”
“受什麼連累?手絹上的圖案不就是我的姓名的起首字母嗎?C.B.正是康斯坦斯·波那瑟嘛。
”
“或許是卡米爾·布瓦-特拉西呢。
”
“别這麼大聲,先生,再次請您别這麼大聲!咳!既然我所冒的危險不能使您住嘴,那就請您想想您自己所冒的危險吧!”
“我?”
“是呀,您。
認識我就有坐牢、殺頭的危險。
”
“那麼,我再也不離開您啦。
”
“先生,”少婦雙手合掌懇求道,“先生,看在老天份上,看在軍人的榮譽份上,看在紳士的禮貌份上,請走吧。
您聽,都敲子夜十二點鐘了,人家已經在等我了。
”
“夫人,”年輕人欠欠身子說,“誰這樣要求我,我都不能拒絕。
您該滿意了吧,我這就走。
”
“您不跟蹤我,不窺伺我?”
“我立即回家去。
”
“啊!我就知道您是個正直的小夥子!”波那瑟太太大聲說着,向達達尼昂伸過一隻手,伸出另一隻手去抓安在牆壁裡幾乎看不見的小門的敲門錘。
達達尼昂抓住伸過來的那隻手,熱烈地吻了一下。
“啊!我甯願壓根兒沒見過您。
”達達尼昂天真而粗魯地大聲說道。
女人一般喜歡這種态度,認為這比矯揉造作的禮貌好,因為這流露出了最深層的思想,表明感情勝過了理智。
“好啦,”波那瑟太太用近乎溫存的口氣說,繼續握住達達尼昂還沒有松開的手,“好啦,我就不說您這麼多了,今天失去的東西,将來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