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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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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天真的美夢裡渴望過要當它的女主人呢。

    她在這裡跳過舞,吃過飯,調過情,還懷着嫉恨心裡看媚蘭怎樣迎着艾希禮微笑。

    也是在這裡,在陰涼的樹蔭下,當她說願意跟查爾斯·漢密爾頓結婚時,他曾多麼狂熱地緊緊捏着她的手心啊! "啊,艾希禮,"她心想,"我真不忍心讓你回來看這光景啊!我倒希望你是死了!"艾希禮是在這裡跟他的新娘結婚的,可是他的兒子和兒子的兒子永遠也不會帶着新娘到這個家來了。

    在這個她曾經那樣熱愛的盼望來管理的地方,再也不會有人成親和生兒育女了。

    這所住宅已經死亡,對于思嘉來說,而且好像所有威爾克斯家的人也全都在灰燼中死了。

     "我現在經受不祝我現不去想它。

    以後再想吧,"她大聲說着,回過頭去不管它了。

    為了尋找那個園子,她在廢墟中蹒跚行走,經過威爾克斯家姑娘們曾經細心照料過而現在已塌倒了的玫瑰花壇,橫過後院,穿過熏臘室、庫房和雞圈。

     雞圈周圍的籬笆已經毀壞了,一行行原來整整齊齊的常綠植物也像塔拉農場的一樣遭到了厄運。

    柔潤的土地上滿是深陷的車轍和馬蹄印,青菜完全被踩倒在泥裡。

    這裡已沒有一點點可以留給她的東西了。

     她又經過後院回來,朝住宅區那排粉刷過的棚屋走去,一路喊着"喂!喂!",但是毫無反應,連一聲狗吠也沒有。

    顯然,威爾克斯家的黑人都跑掉了,或者跟北方佬走了。

    她知道每個黑人都有自己的一片菜園子,因此走到住宅區時她希望看到那些小小的菜地沒有遭災,給留了下來。

     她沒有白找,終于發現了蘿蔔和卷心菜,後者由于缺水已經蔫了,但還沒有倒伏;還有棉豆和青豆,雖然發黃,但還是可以吃的。

    不過她這時已十分疲倦,這些東西引不起她太大的興趣了。

    她坐在土垅上,用顫抖的手掘着,慢慢裝滿了籃子。

    今天晚上塔拉農場會有一頓美餐了,盡管沒有腌豬肉熬青菜。

    也許迪爾茜用來點燈的那種臘肉油可以當作調味品用一點。

    她必須記住要告訴迪爾茜,叫她以後點松枝照明,好将油脂省下來炒菜吃。

     在一間棚屋後面的台階旁,她發現了一塊紅蘿蔔,這時她突然覺得餓了。

    她正饞着想吃一個香甜可口的紅蘿蔔呢。

    幾乎沒來得及用裙裾把泥土抹掉,半個蘿蔔就被一口咬下吞到肚裡去了。

    這個蘿蔔又老又粗,而且辣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咬下的那一塊剛剛落肚,本來餓壞了的空胃就産生反感,她當即伏在柔潤的泥土上艱難地嘔吐起來。

     棚屋裡隐隐飄出一股黑人所特有的氣味,這使思嘉越發感到惡心,她無力反抗,隻得繼續幹嘔着,直鬧得頭暈眼花,覺得周圍的棚屋和樹木都在飛快地旋轉。

     過了好一陣,她虛弱地趴在地上,覺得泥土又柔軟又舒移,像個羽絨枕頭似的,這時她的思想在懶懶地到處飄遊。

    她,思嘉·奧哈拉,躺在一間黑人棚屋的後面,在一片廢墟當中,因過度疲乏虛弱而無法動彈,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即使有人知道也不會管她的,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許多麻煩,不能為她操心了。

    可是這一切都發生在她思嘉·奧哈拉身上,她本來是什麼也不做,連伸手從地闆上拾起一隻襪子或系系鞋帶之類的小事也不做的呀。

    她那些小小的令人頭疼的毛病和壞脾氣,便是在嬌慣縱容和一味迎合的環境中養成的。

     太虛弱了,她直挺挺地躺在那裡,無法擊退那些記憶和煩惱,隻好任憑它們紛紛襲來,包圍着她,像兀鷹等待着一個人咽氣似的。

    她再也沒有力氣這樣說:"我以後再去想爸、媽、艾希禮和這片廢墟————是的,等我經受得住再去想吧。

    "她現在還經受不住,可是她卻正在想他們,無論願意與否。

    她卻正在想他們。

    這些思想在她頭上盤旋并猝然撲将下來,把它們的尖嘴利爪戳進她的心裡。

    她靜靜地躺着,也不知躺了多久,臉貼着塵土,太陽火辣辣地直射在身上,她回想着已經一去不複返的那種生活方式,展望着未來黑暗可怕的遠景。

     她終于站起來,又看見了"十二橡樹"村一片焦黑的廢墟,她的頭高高地揚着,但她臉上那種顯示青春美麗和内在溫柔的東西已蕩然無存。

    過去的總歸是過去了。

    死了的總歸是死了。

    往日悠閑奢侈的生活已經一去不返。

    于是,當思嘉把沉甸甸的籃子挎在臂彎裡時,她已經定下心來要過自己的生活了。

     既然沒有回頭路好走,她就一直向前走去。

     在未來50年裡,整個南方會到處有那種帶諷刺眼光的女人在向後看,回顧逝去的年代和已逝去的人,勾起徒然令人傷心的記憶,并且以擁有這些記憶為極大驕傲來忍受眼前的貧困。

    可是思嘉卻不是這樣,她永遠也不會向後看。

     她凝視着那些燒黑了的基石,并且最後一次地看見"十二橡樹"村仍像過去那樣屹立在她眼前,富麗堂皇,充分像征着一個族系和一種生活方式。

    然後她走上回塔拉去的大道,一路上那隻沉重的籃子把她的臂彎都快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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