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是非常激動的,簡直要炸開了,我以為她了解某人要————也許是她聽到了一些有趣的閑言碎語,也就沒怎麼在意。
大約有一個星期,她在家裡跑來跑去,就那麼興奮,也不怎麼說話。
她去看過凱瑟琳·卡爾弗特小姐————思嘉,你一定會為凱瑟琳小姐難過得哭瞎了眼。
那可憐的孩子還不如死了好,嫁給了那個叫希爾頓的北方佬,他是個窩囊廢。
你知道,他把房子抵押出去,也弄不回來了,如今一定得離開這裡不可。
""我壓根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隻想了解爸爸的情況。
""我這就告訴你,"威爾繼續耐心地說。
"她回來以後就對我們說,我們對希爾頓的看法不對,她管他叫希爾頓先生,還說他是個很能幹的人,我們大家都取笑她,後來她就在老在下午帶着爸爸出去散步。
好幾次,我在地裡幹完活兒回來,就看見他們倆坐在墓地周圍的矮牆上,她一個勁地跟他說,還作着各種手勢,老先生呆呆地看着她,顯出莫名其妙的樣子,而且不斷地搖頭。
你是知道他的情況的,思嘉,他的腦子越來越不清醒,連他自己在哪兒,我們是些什麼人,他也弄不大清楚了,有一次,我見她指了指你母親的墳,老先生就哭起來了。
她回到家裡,又高興,又興奮,我就教訓了她一頓,還滿兇地呢。
我說:'蘇倫小姐,你幹嗎要折磨你那可憐的老爸爸,讓他又想起你媽呢?平時他不大想得起你媽已經死了,你這不是故意刺激他嗎?'她呢,把頭一揚,笑了笑,說:'你少管閑事,我現在這麼做,到時候你們就都高興了。
'媚蘭小姐昨天晚上對我說,蘇倫把她的計劃告訴她了。
但是媚蘭小姐說她當時以為蘇倫隻是說着玩的。
她說她沒能告訴我們任何人,是因為這個想法使她感到十分不安。
""到底什麼想法?你能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回家的路都走了一半子。
我關心的是我爸爸。
""我這不正在給你說嗎,"威爾說,"既然快到家了,我看咱們就在這裡停一會兒,說完了再走吧。
"他一拉缰繩,馬就停住了,呼哧呼哧地直喘氣,路邊有一道用茂盛的山梅花築成的籬笆,這是麥金托什家的地界。
思嘉從黑黝黝地樹底下看過去,可以隐隐約約看出幾根陰森森的大煙囟還在寂靜的廢墟上矗立着,她心裡責怪威爾,怎麼把車停在這樣一個地方。
"簡單地說,她的想法就是讓北方佬賠償,賠他們燒掉的棉花,賠他們趕走的牲口,賠他們拆毀的籬笆和馬廄。
""讓北方佬來賠?""你沒聽說嗎?南方同情聯幫的人,财産受到破壞的,隻要提出申請,北方政府一律賠償。
""我當然聽說過,"思嘉說。
"但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系?""照蘇倫看來,關系大着呢。
那一天,我帶她去瓊斯博羅,她碰上了麥金托什太太,她們閑聊的時候,蘇倫自然注意到麥托什太太穿着多麼考究,也自然要問一問。
麥金托什太太就很神平地對她說,她丈夫如何向聯邦政府提出申請,要求給一位聯邦同情都賠償财産損失,這位忠誠的同情從來沒有給南部聯盟任何形式的幫助和支持。
""他們從來不給任何人幫助和支持,"思嘉厲聲說。
"這幫蘇格蘭血統的愛爾蘭人!""唔,也許是這樣。
我不清楚他們。
但不管怎麼樣政府給了他們————唔,我記不清是幾萬幾千塊錢了。
反正是相當可觀的一筆錢,這給了蘇倫很大的啟發。
她琢磨了一個星期,沒有對我們說,因為她知道我們會嘲笑她,可是她又非得找個人說說不可,所以她就去找凱瑟琳小姐,而那個廢物白人希爾頓就又給她出了一些主意,他說你父親不是在這個國家出生的,自己沒有參加打仗,也沒有兒子參加打仗,也沒有在南部聯盟任職。
他說,他們如果把這些情況加以引伸,就可以說奧哈拉先生是聯幫的一個忠誠的同情者。
他給她出了一大堆這樣的馊主意,她回來以後就開始對奧哈拉先生作工作。
思嘉,我敢保證你父親有一半時間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她也正是想利用這種情況,讓他去立下絕對可靠的誓言,而他壓根兒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讓爸爸去立下絕對可靠的誓言!"思嘉喊道。
"近幾個月以來,他的神智越來越不清楚,我想她也正要利用這一點。
你要知道,我們誰也沒有想會有這樣的事,我們光知道她在搞名堂,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會利用你那死去的媽媽來責怪你爸爸,說他明明可以從北方佬那裡弄到十五萬塊錢,而非要讓自己的女兒們穿破舊衣衫。
""15萬塊錢。
"思嘉息言自語,她剛才聽說要立誓言而産生的恐懼也漸漸消失了。
這可是一大筆錢呢!而且要得到這筆錢隻需要簽署一份所謂效忠于美國政府的督詞,說明簽字人一向支持政府,從未幫助或支持過反對政府的人。
十五萬塊錢!撒這麼一個小謊就能得到這麼一大筆錢!唉,她怎麼會責怪蘇倫呢!天哪!
難這就是亞曆克斯說要用皮鞭抽她的理由嗎?這就是為什麼當地人說要宰了她嗎?傻瓜,都是傻瓜。
她要是有這麼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