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另一個是方丹老太太,她喜歡傑拉爾德,因為他是愛倫的丈夫,還有一個是塔爾頓太太,她對傑拉爾德比對别的鄰居更親近些,她常常說,當地隻有傑拉爾德一人能分得出公馬和閹馬。
葬禮之前,在停放靈柩的客廳裡,這三個人怒容滿面,艾希禮和威爾一看這情況,感到有些緊張,就來到愛倫生前的辦事房裡商量對策。
"他們有人要譴責蘇倫,"威爾直截了當地說,一面說,一面把一根稻草放進嘴裡咬成兩段。
"他們自以為有理由譴責她。
也許他們是對的。
這一點,我管不着。
可是,艾希禮,無論他們說該說不該說,我們都不能贊成,因為我們是家中管事的男人。
這樣一來,就會出麻煩。
誰能想個法子,别讓麥克雷老頭講話,他聾得像個木頭樁子,他要是講起來,誰阻止他,他也聽不見。
你清楚,方丹老太太要是勞叨起來,天底下誰也沒法讓她停下來,而塔爾頓太太,你沒看見嗎,她每次見到蘇倫,紅眼珠子不停地轉。
她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他們要是說些什麼,我們就非得頂他們不可。
即使不和鄰居頂嘴,現在我們這裡的麻煩事也就夠多的了。
"艾希禮歎了口氣,他非常擔心。
鄰居們的議論,他比威爾更清楚。
而且他知道,在戰前,鄰居之間的争吵,甚至互相開槍,多半是因為送葬者要對着死者的靈柩講幾句話這種習俗而引起的。
這葬者往往都是說些贊美的話,但也不盡然,有時說話者的本意是要表示極大的尊敬,而死者的親屬過于敏感,卻産生了誤會,因此棺材上面剛填完最後一銑土,接着就出現了麻煩。
瓊斯博羅和弗耶特維爾這兩個地方的衛理公會牧師和浸禮會牧師都表示願意來幫忙,但是都被婉言謝絕了。
既然沒有牧師,就由艾希禮拿着卡琳的《忠誠福音》來主持儀式。
卡琳信奉天主教,姐妹們中她最虔誠,對于思嘉沒有想到從亞特蘭大請一位牧師來十分不滿。
後來人們提醒她,等以後有牧師來主持威爾和蘇倫的婚禮時,還可以到傑拉爾德墳上去祈禱一番,這才使她的氣消了一點。
就是她極力反對請附近的新教牧師,而把儀式交給艾希禮來主持,她還把書中該讀的段落作了記号。
艾希禮在這位老秘書的幫助下可以主持儀式,但他明白自己肩負着防止出麻煩的重任,同時也了解老鄉們的火爆脾氣,不知怎樣主持才好。
"真沒主意,威爾,"艾希禮一面抓着光亮的頭發,一面說。
"我既不能把方丹老太太和麥克雷老頭兒打倒在地,也不能捂住塔爾頓太太的嘴不讓她說話。
他們起碼會說蘇倫是個殺人犯,是叛徒。
要不是她,奧哈拉先生是不會死的。
這種對着死者說話的習俗真是要命。
這是一種野蠻的作法。
""你聽我說,艾希禮,"威爾慢條斯理的說。
"我今天決不讓任何人譴責蘇倫,不管他是怎麼想的,你等着看我的吧。
你念完了經書,作完了祈禱,說'誰想講幾句話嗎',這時你就朝我看一看,我就頭一個出來講話。
"思嘉呢,她看着那幾個人擡着棺材勉強進了小門,來到墓地,她壓根兒沒有想到儀式之後會出什麼麻煩。
她心裡十分沉重,覺得父親這一入土,意味着她與往昔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之間的紐帶又少了一條。
擡棺材的人終于把棺材放在墓穴旁,站在了一邊,同時活動活動酸疼的手指。
艾希禮、媚蘭和威爾依次來到墓地,站在奧哈拉家三姐妹的身後,比較親近的鄰居擠了進來,其他的人站在磚牆外面。
思嘉頭一次和這些人見面,對這麼多人來送葬有些驚訝,也很感動。
交通不便,來的人就算很多了,總共大約有五六十人,有些人是遠道而來的,思嘉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到消息,及進趕來的。
有些是全家帶着黑奴從瓊斯博羅、費耶特維爾和洛夫喬伊趕來的。
許多小農場主從河那邊趕了很遠的路來參加葬禮,在場的還有幾個從山林的沼澤地來的窮苦人,沼澤地的男人都是細高個子,留着長胡子,身穿租毛外衣,頭戴浣熊皮帽,長槍,随便挂在胳臂上,口裡含着煙葉,他們的老婆也都來了。
這些女人光着腳站在松軟的紅土地上,下嘴唇上沾滿了煙末。
她們頭戴遮陽帽,臉色發暗,仿佛得了瘧疾,但都是幹幹淨淨,漿過熨過的印花布衣服顯得發亮。
左鄰右舍是全體出動了,方丹老太太面容憔悴,臉色發黃,像是一隻掉了毛的鳥,倚着手杖在那裡站着,站在她身後的是薩利·芒羅·方丹和年輕的方丹小姐。
她們小聲懇求老太太。
甚至拽她的裙子,想讓她坐在矮牆上,可老太太就是不肯坐。
老太太的丈夫,人們管他叫老大夫,沒有在場,他已經在兩個月之前去世了,那以後,許多生活的樂趣就從老太太的眼睛裡消失了。
凱瑟琳·卡爾弗特·希爾頓獨自一人站在那裡,這倒也合适,因為目前這場悲劇,她丈夫也是有責任的。
她戴着一頂褪了色的遮陽帽,低垂着頭,思嘉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