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假如我們在塔拉果園裡,我懇求他和我一起逃跑給抓住了————唔,假如我們在任何一次真正有犯罪行為的時候給抓住了,那還不至于這樣糟糕呢!可是現在!現在!我恰好是作為朋友讓他擁抱的呀!
然而,誰也不會相信這一點。
她一個替她辯護的朋友也沒有,沒有一個聲音會出來說:"我不相信她會幹什麼壞事。
"她把她那班老朋友得罪得太厲害了,現在他們中間已找不出一個對她仗義的人來。
而那些新朋友都是在她的苛待下敢怒而不敢言的人,巴不得有機會來辱罵她呢。
不,任何诽謗她的話人人都會相信的,哪怕他們可能惋惜像艾希禮這樣一個好人也陷入這件醜聞裡了。
像通常那樣,他們會把罪責都推到女方頭上,而對男方便聳聳肩膀了事。
而且,就這個事件來說,他們是對的。
是她主動投進他懷裡去的呀!
唔,所有的中傷、輕侮、譏笑,以及全城的人可能說的一切,隻要她必須忍受,她都忍受得住————可是媚蘭不行啊!
唔,媚蘭不行!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生怕媚蘭知道,比對任何别的人知道都更加害怕。
可是她被一種對已往罪過的負疚心情壓得太重,吓得太厲害了,因此還不想去理會這個問題。
她一想到當英迪亞告訴媚蘭,說她看見艾希禮在撫愛思嘉,媚蘭眼睛裡會出現什麼樣的神色時,便簌簌落淚了。
那麼媚蘭得知以後會怎麼樣呢?難道離開艾希禮?如果她還有點自尊心的話,不這樣又怎麼辦?還有,到那個時候艾希禮和我又該怎麼對待呀?思嘉狂亂地思索着,早已滿臉淚水。
唔,艾希禮會羞死的,會恨我給他帶來了這場大禍。
這時她突然不流淚了,一種死一般的恐懼籠罩着她的心。
要是瑞德知道了呢?他會怎麼辦?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
那句古話怎麼說的,那句嘲弄人的古話?"老婆都跑了,丈夫最後才知道。
"也許不會有人告知他這個消息吧。
你得有足夠拉膽量才敢去跟瑞德談這種事呢,因為瑞德是有名的莽漢,他總是先開槍再問情由。
求求你了,上帝,千萬别叫人冒冒失失地去告訴他呀?可是她又記起了阿爾奇的木場辦事房時的那副臉孔,那雙冷酷、陰險、殘忍的眼睛裡充滿着對她和一切婦女的仇恨。
阿爾奇一不怕上帝,二不怕人,他就是恨放蕩的婦女,他恨她們到了極點,竟動手殺了一個呢。
他還說過他要去告訴瑞德。
不管艾希禮怎樣勸阻,他還是會告訴他的。
除非艾希禮把他殺了,否則阿爾奇定會告訴瑞德,因為他覺得那是一個基督徒的天職。
思嘉脫了衣服,躺到床上,腦子裡的漩渦還在不停地急轉着。
但願她能夠鎖着門,永遠永遠關在這個安全的角落裡,再也不要見任何人了。
說不定瑞德今天晚上還發覺不出來。
她準備說她有點頭痛,不想去參加宴會了。
到明天早晨她早已想出了某個借口,一個滴水不漏的辯解,好用來遮掩這件事。
"現在我不去想它,"她無可奈何地說,一面把臉埋在枕頭裡。
"我現在不去想它。
等到以後我經受得住的時候再去想吧。
"安的原故?嬷嬷來到門敲門,但思嘉把她打發走,說她不想吃晚飯。
時間緩緩過去,最後她聽到瑞德上樓來了。
當他走進樓上門廳裡,她緊張地支撐着自己,鼓起全部的勇氣準備迎接他,可是他走進自己房裡去了。
她松了口氣。
他還沒有聽說呢。
感謝上帝,他還在尊重她那冷酷的要求,決不再跨進她的卧室的門呢。
如果他此刻看見了她,她那慌張的臉色便會使事情露餡兒了。
她必須盡力提起精神來告訴他,她實在很不舒服,不能去參加那個宴會。
好,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使自己恢複鎮靜。
可是,真的還有時間嗎?自從當天下午那可怕的時刻以來,生活好像已沒有時間性了似的。
她聽見瑞德在他房裡走動,偶爾還對波克說話,已經有相當長的時候了。
可她仍然鼓不起勇氣叫他。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渾身發抖。
很久以後,瑞德過來敲她的門,她盡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說:"進來。
""難道我真的被邀請到這間聖殿裡來了?"他邊問邊把門推開。
房裡是黑暗的,她看不到他的臉,她也無法從他的聲音裡發現什麼。
他進來,把門關上。
"你已經準備好去參加宴會了吧?"
"我真遺憾,現在正頭痛呢。
"多奇怪,她的聲音聽起來竟那麼自然!真感謝上帝,這房裡暗得正好啊!"我怕我去不成了。
你去吧,瑞德,并且替我向媚蘭表示歉意。
"經過相當久的一番躊躇,他才慢吞吞地、尖刻地說起話來。
"好一個懦弱卑怯的小娼婦!"
他知道了!她躺在那裡哆嗦,說不出話來。
她聽見他在黑暗中摸索,劃一根火柴,房裡便猛地亮了。
他向床邊走過來,低頭看着她。
她發現他穿上了晚禮服。
"起來,"他簡短地說,聲音裡似乎什麼也沒有。
"我們去參加宴會,你得抓緊準備。
""唔,瑞德,我不能去。
你看————""我看得見的。
起來。
""瑞德,是不是阿爾奇竟敢————""阿爾奇敢。
阿爾奇是個勇敢的人。
""他撒謊,你得把他宰了————""我有個奇怪的習慣,就是不殺說真話的人。
現在沒時間争論這些了。
起來。
"她坐起身來,緊緊抱住她的披肩不放,兩隻眼睛緊張地在他臉上搜索着。
那是一張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