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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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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農學會去了,并且很榮幸地被接受為會員,分在農業組果樹類。

    哎,要是我的作品能夠公布于世……” 但是藥劑師住口了,因為勒方蘇瓦大娘看來心不在焉。

     “看他們!”她說,“真不懂!簡直不成話!” 她聳一聳肩膀,把胸前毛衣的網眼也繃開了。

    她伸出兩隻手來,指着她對手開的小餐館,裡面傳出了歌聲。

     “你看,這長久得了嗎?”她又說了一句。

    “不到一個星期,不關門才怪呢!” 奧默一聽,吓得倒退了兩步。

    她卻走下三級台階,在他耳邊說道: “怎麼!你不曉得?這個星期就要查封了。

    是勒合害了他。

    他的借票都到期了。

    ” “那真是禍從天降!”藥劑師叫了起來,不管碰到什麼情況,他總不會沒有話說。

     于是老闆娘就講起這件事來,她是聽吉約曼先生的傭人特奧多講的。

    雖然她恨小餐館的老闆特利耶,但也不肯放過勒合。

    他是一個騙子,一條爬蟲。

     “啊!且慢!”她說,“菜市場裡那個人不就是他嗎?他正向包法利夫人打招呼呢;夫人戴了一頂綠色的帽子。

    她還挎着布朗瑞先生的胳膊。

    ” “包法利夫人嗎?”奧默說。

    “我得過去招呼一下。

    說不定她要在院子裡,在柱廊下找個座位。

    ” 勒方蘇瓦大娘想叫住藥劑師,還要羅羅嗦嗦地講下去,可是他不聽她的,趕快走開了,嘴上還挂着微笑,腿伸得直直的,碰到人就打招呼,黑禮服的下擺在後面随風飄動,占了好多地方。

     羅多夫老遠就看見了他,卻加快了腳步,但是包法利夫人喘氣了,他隻好又放慢步子,不太客氣地微笑着對她說: “我是要躲開那個胖子:你知道,我說的是藥劑師。

    ” 她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他心裡想。

     他繼續往前走,一面斜着眼睛看她。

     她的側影很安靜,簡直叫人猜不透。

    她的臉在陽光下看得更清楚。

    她戴着橢圓形的帽子,淺色的帽帶好像蘆葦的葉子。

    她的眼睛在彎彎的長睫毛下望着前面,雖然睜得很大。

    但由于白淨的皮膚下面血在流動,看來有點受到顴骨的抑制。

    她的鼻孔透出攻瑰般的紅顔色。

    她頭一歪,看得見兩片嘴唇之間珍珠般的白牙齒。

     “難道她是在笑我?”羅多夫心裡想。

     其實,艾瑪捅他,隻是要他當心;因為勒合先生陪着他們,沒話找話地說上一兩句: “今天天氣真好:大家都出來了!今天刮的是東風。

    ” 包法利夫人和羅多夫一樣、都懶得回答,但是隻要他們稍微一動,他就湊到他們身邊問道:“有什麼吩咐嗎?”并且做出要脫帽的手勢。

     他們走到鐵匠店前,羅多夫突然不從大路到栅欄門去,拉着包法利夫人走上了一條小路,并且喊道: “再見,勒合先生:祝你快樂!” “你真會打發人!”她笑着說。

     “為什麼,”他回答說,“要讓别人打攪?既然今天我三生有幸……” 艾瑪臉紅了,他沒有說完他的話。

    于是他又談起好天氣,談起草地上散步的樂趣來。

    有些雛菊已經長出來了。

     “這些溫存體貼的雛菊,”他說,“夠本地害相思的姑娘用來求神問卦的了。

    ” 他又加上一句: “要是我也摘一朵呢!你說好不好呀?” “難道你也在戀愛嗎?”她咳嗽了一聲說。

     “哎!哎!那誰曉得?”羅多夫答道。

     草地上的人多起來了,管家婆拿着大雨傘,大菜籃,帶着小孩子橫沖直撞。

    你還要時常躲開一溜鄉下女人,穿藍襪子、平底鞋、戴銀戒指的女傭人,你走她們身邊過,就聞得到牛奶味。

    她們手拉着手,順着草地走來,從那排拍手楊到宴會的帳篷,到處是人。

    好在評審的時間到了,莊稼漢一個接着一個,走進了一塊用繩子拴着木樁圈出來的空場子。

    牲口也在裡面,鼻孔沖着繩子,大大小小的屁股亂嘈嘈地擠成一排。

    有幾頭豬似睡非睡地在用嘴拱土;有些小牛在哞哞叫,小羊在咩咩呼喊;母牛彎着後腿,肚皮貼着草地,在慢慢地咀嚼,還不停地眨着沉重的眼皮,牛蠅圍着它們嗡嗡飛。

    幾個趕大車的車夫光着胳膊,拉住公馬的籠頭,公馬尥起蹶子,朝着母馬扯開嗓子嘶叫。

    母馬卻老老實實地待着,伸長了鬣毛下垂的脖子,小馬駒躺在母馬身子下面,有時站起吮幾口奶;這些牲口擠在一起,排成一行,動起來就像波浪随風起伏一樣,這裡冒出雪白的鬃毛,那裡露出牛羊的尖角,或者是來回攢動的人頭,在圍場外面大約一百步遠的地方,有一頭黑色的大公牛,戴了嘴套,鼻孔上穿了一個鐵環,一動不動,好像一頭銅牛。

    一個衣衫褴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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