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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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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險和犧牲。

     “真他媽的!”霍·阿·布思蒂亞叫道。

    “馬孔多四面八方都給海水圍住啦!” 探險回來以後,霍·阿·布恩蒂亞繪了一幅地圖:由于這張主觀想出的地圖,人們長時期裡都以為馬孔多是在一個半島上面,他是惱怒地畫出這張地圖的,故意誇大跟外界往來的困難,仿佛想懲罰自己輕率地選擇了這個建村的地點,“咱們再也去下了任何地方啦,”他向烏蘇娜叫苦,“咱們會在這兒活活地爛掉,享受不到科學的好處了。

    ”在自己的小試驗室裡,他把這種想法反刍似的咀嚼了幾個月,決定把馬孔多遷到更合适的地方去,可是妻子立即警告他,破壞了他那荒唐的計劃。

    村裡的男人已經開始準備搬家,烏蘇娜卻象螞蟻一樣悄悄地活動,一鼓作氣唆使村中的婦女反對男人的輕舉妄動。

    霍·阿·布恩蒂亞說不清楚,不知什麼時候,由于什麼對立的力量,他的計劃遭到一大堆借口和托詞的阻撓,終于變成沒有結果的幻想。

    有一夭早晨烏蘇娜發現,他一面低聲叨咕搬家的計劃,一面把白己的試驗用具裝進箱子,她隻在旁邊裝傻地觀察他,甚至有點兒憐憫他。

    她讓他把事兒子完,在他釘上箱子,拿蘸了墨水的刷子在箱子上寫好自己的縮寫姓名時,她一句也沒責備他,盡管她已明白(憑他含糊的咕噜),他知道村裡的男人并不支持他的想法。

    隻當霍·阿·布恩蒂亞開始卸下房門時,烏蘇娜才大膽地向他要幹什麼,他有點難過地回答說:“既然誰也不想走,咱們就單獨走吧。

    ”烏蘇娜沒有發慌。

     “不,咱們不走,”他說。

    “咱們要留在這兒.因為咱們在這兒生了個兒子。

    ” “可是,咱們還沒有一個人死在這兒,”霍·阿·布恩蒂亞反駁說,“一個人如果沒有親屬埋在這兒,他就不足這個地方的人。

    ” 烏蘇娜溫和而堅決他說: “為了咱們留在這兒,如果要我死,我就死。

    ” 霍·阿·布恩蒂亞并不相信妻子那麼堅定,他試圖字自己的幻想迷住她,答應帶她去看一個美妙的世界;那兒,隻要在地裡噴上神奇的藥水,植物就會按照人的願望長出果實;那兒,可以賤價買到各種治病的藥物。

    可是他的幻想并沒有打動她。

     “不要成天想入非非,最好關心關心孩子吧,”她回答。

    “你瞧,他們象小狗兒似的被扔在一邊,沒有人管。

    ” 霍·阿·布恩蒂亞一字一句體會妻子的話,他望了望窗外,看見兩個赤足的孩子正在烈日炎炎的萊園裡;他覺得,他們僅在這一瞬間才開始存在,仿佛是烏蘇娜的咒語呼喚出來的。

    這時,一種神秘而重要的東西在他心中兀然出現,使他完全脫離了現實,浮遊在住事的回憶裡。

    當鳥蘇娜打掃屋子、決心一輩子也不離開這兒時,霍·阿·布恩蒂亞繼續全神貫注地望着兩個孩子,終于望得兩眼濕潤,他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無可奈何地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

     “好啦,”他說,“叫他們來幫我搬出箱子裡的東西吧。

    ” 大兒子霍·網卡蒂奧滿了十四歲,長着方方的腦袋和蓬松的頭發,性情象他父親一樣執拗。

    他雖有父親那樣的體力,可能長得象父親一般魁偉,但他顯然缺乏父親那樣的想象力。

    他是在馬孔多建村之前翻山越嶺的艱難途程中誕生的。

    父母确信孩子沒有任何牲畜的特征,都感謝上帝。

    奧雷連諾是在馬孔多出生的第一個人,三月間該滿六歲了。

    這孩子性情孤僻、沉默寡言。

    他在母親肚子裡就哭哭啼啼,是睜着眼睛出世的。

    人家給他割掉臍帶的時候,他把腦袋扭來扭去,仿佛探察屋裡的東西,并且好奇地瞅着周圍的人,一點兒山不害怕。

    随後,對于走到跟前來瞧他的人,他就不感興趣了,而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棕擱葉鋪蓋的房頂上;在傾盆大雨下,房頂每分鐘都有塌下的危險。

    烏蘇娜記得後來還看見過孩子的這種緊張的神情。

    有一天,三歲的小孩兒奧雷連諾走進廚房,她正巧把一鍋煮沸的湯從爐竈拿到桌上。

    孩子猶豫不決地站在門檻邊,驚惶地說:“馬上就要摔下啦。

    ”湯鍋是穩穩地放在桌子中央的,可是孩子剛說出這句話,它仿佛受到内力推動似的,開始制止不住地移到桌邊,然後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不安的烏蘇娜把這樁事情告訴丈夫,可他把這種事情說成是自然現象。

    經常都是這樣:霍·阿·布恩蒂亞不關心孩子的生活,一方面是因為他認為童年是智力不成熟的時期,另一方面是因為他一頭紮進了荒唐的研究。

     但是,從他招呼孩丁們幫他取出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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