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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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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裡過夜,房間裡長滿了雜草,菲蘭達鋪在地上的木闆成了她倆的卧鋪,菲蘭達把早已變成破布的窗簾取下來,鋪在光木闆上,身體一動破布就成了碎片。

    梅梅已經猜到她們是在哪兒了,因為她睡不着覺,渾身戰栗,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的先生從旁走過,這就是很久以前的一個聖誕節前夕用鉛制的箱子擡到她們家中的那個人。

    第二天彌撒以後,菲蘭達把她帶到一座陰暗的房子。

    梅梅憑她多次聽到的母親講過的修道院(她母親家中曾想在這兒把她母親培養成為女王),立即認出了它,知道旅行到了終點。

    菲蘭達在隔壁房間裡跟什麼人談話的時候,梅梅就在客廳裡等候;客廳裡挂着西班牙人主教古老的大幅油畫。

    梅梅冷得發抖,因為他還穿若滿是黑色小花朵的薄衣服,高腰皮鞋也給荒原上的冰弄得翹起來了。

    她站在客廳中間彩繪玻璃透過來的昏黃的燈光下面,想着毛裡西奧.巴比洛尼亞;随後,隔壁房間裡走出一個很美的修女,手裡拎着梅梅的衣箱。

    她走過梅梅面前的時候,停都沒停一下,拉着梅梅的手,說: “走吧,雷納塔。

    ” 梅梅抓住修女的手,順從地讓她把她帶走。

    菲蘭達最後一次看見女兒的時候,這姑娘跟上修女的腳步,已經到了剛剛關上的修道院鐵栅欄另一面。

    梅梅仍在思念毛裡西奧.巴比洛尼亞——想着他身上發出的機油氣味,想着他頭上的一群黃蝴蝶——“庸俗唯物主義”。

    ,而且終生都想着他,直到很久以後一個秋天的早晨,她老死在克拉科夫一個陰暗的醫院裡;她是化名死去的,始終沒說什麼。

     菲蘭達是搭乘武裝警察保護的列車返回馬孔多的。

    旅途上,她驚異地看出了乘客們緊張的面孔,發現了鐵路沿線城鎮的軍事戒備狀态,聞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然而菲蘭達并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回到馬孔多之後她才聽說,霍.阿卡蒂奧第二正在鼓動香焦園工人罷工。

    “我們家裡就是需要一個無政府主義者嘛,”菲蘭達自言自語。

    兩個星期之後,罷工就開始了,沒有發生大家擔心的悲慘後果。

    工人們拒絕在星期天收割和運送香蕉,這個要求似乎是十分合理的,就連伊薩貝爾神父也表示贊許,認為它是符合聖規的。

    這次罷工的勝利,猶如随後幾個月爆發的罷工,使得霍·阿卡蒂奧第二的蒼白形象有了光彩,因為人家一貫說他隻會讓法國妓女充斥整個市鎮。

    就象從前突然決定賣掉自己的鬥雞,準備建立毫無意義的航行企業那樣,霍.阿卡蒂奧第二現在決定放棄香蕉公司監工的職務,站在工人方面。

    沒過多久,政府就宣稱他是國際陰謀集團的走狗,說他破壞社會秩序。

    在謠言紛紛的一周間,有一天夜晚,在離開秘密會議的路上,他神奇地逃脫了一個陌生人暗中向他射來的四顆手槍子彈。

    随後幾個月的空氣是那麼緊張,就連烏蘇娜在她黑暗的角落裡也感覺到了,她仿佛又處在兒子奧雷連諾上校衣兜裡塞滿“順勢療法”藥丸掩護颠覆活動的那種危險時代。

    她想跟霍.阿卡蒂奧第二談談,讓他知道過去的經驗教訓,可是奧雷連諾第二告訴她說,從他兄弟遭到暗殺的那一夜起,誰也不知道他到哪兒去了。

     “跟奧雷連諾上校一模一樣,”烏蘇娜慨歎一聲。

    “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在循環。

    ” 這些日子的惶惶不安并沒有使菲蘭達受到影響。

    由于她未經丈夫同意就決定了梅梅的命運,丈夫生氣地跟她大吵了一頓,她就不跟外界接觸了。

    奧雷連諾第二威脅她,說他要把女兒從修道院裡弄出來——必要時就請警察幫忙——,可是菲蘭達給他看了幾張紙兒原則同格見“原則同格論”。

    ,證明梅梅是自願進修道院的,其實,梅梅在這些紙兒上簽字時,已在鐵栅欄裡邊了,而且象她讓母親帶她出來一樣,她在紙上簽個字兒也是無所謂的,奧雷連諾第二内心深處并不相信這種證明是真的,就象他決不相信毛裡西奧.巴比洛尼亞鑽進院子是想偷雞。

    但是兩種解釋都幫助他安了心,使他毫不懊悔地回到佩特娜·柯特的卵翼下,在她家裡重新狂歡作樂和大擺酒宴。

    菲蘭達對全鎮的恐慌毫不過問,對烏蘇娜可怕的預言充耳不聞,加緊實現自己的計劃。

    她寫了一封長信給霍.阿卡蒂奧(他很快就成了牧師),說他妹妹雷納塔患了黃熱病,已經安谧地長眠了。

    然後,她把阿瑪蘭塔·烏蘇娜交給聖索菲娅.德拉佩德照顧,就重新跟沒有見過的醫生通信,因為這樣的通信被梅梅的不幸事故打斷了。

    她首先确定了接受心靈感應術治療的最後日期。

    可是沒有見過的醫生回答她說,馬孔多的混亂狀态還沒結束的時候,施行這種手術是輕率的。

    菲蘭達心情急切,消息很不靈通,便在下一封信裡向他們說,鎮上沒有任何混亂,現在一切都怪她狂妄的夫兄極端愚蠢,着迷地去幹工會的事兒,就象從前狂熱地愛上鬥雞和航行那樣。

    在一個炎熱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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