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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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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們恢複了平時的習慣和正常的學習,聖·約翰呆在家裡的時間更多了,與我們一起坐在同一個房間裡,有時一坐幾小時。

    這時候瑪麗繪畫;黛安娜繼續她的《百科全書》閱讀課程(使我不勝驚訝和敬畏);我苦讀德文;他則思索着自己神秘的學問,就是某種東方語言,他認為要實現自己的計劃很需要把它掌握。

     他似乎就這麼忙着,坐在自己的角落裡,安靜而投入。

    不過他的藍眼睛慣于離開看上去稀奇古怪的語法,轉來轉去,有時會出奇地緊盯着我們這些同學,一與别人的目光相通就會立即收斂,但不時又回過來搜索我們的桌子。

    我感到納悶,不明白内中的含義。

    我也覺得奇怪,雖然在我看來每周一次上莫爾頓學校是件小事,但他每次必定要不失時機地表示滿意。

    更使我不解的是,要是某一天天氣不好,落雪下雨,或者風很大,她的妹妹們會勸我不要去,而他必定會無視她們的關心,鼓動我不顧惡劣天氣去完成使命。

     “簡可不是那種你們要把她說成的弱者,”他會說,“她會頂着山風,暴雨,或是幾片飛雪,比我們準都不差。

    她體格健康富有适應性——比很多身強力壯的人更能忍受天氣的變化。

    ” 我回到家裡,雖然有時風吹雨淋,疲憊不堪,但從不敢抱怨,因為我明白一嘀咕就會惹他生氣。

    無論何時,你堅忍不拔,他會為之高興,反之,則特别惱火。

     一天下午,我卻告假呆在家裡,因為我确實感冒了。

    他妹妹們代我去了莫爾頓,我坐着讀起席勒的作品來。

    他在破譯雞爪一樣的東方渦卷形字體。

    我換成練習翻譯時,碰巧朝他的方向看了下下,發覺自己正處于那雙藍眼睛的監視之下。

    它徹徹底底,一遍遍地掃視了多久,我無從知道。

    他的目光銳利而冷漠,刹那之間我有些迷信了——仿佛同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坐在一個屋子裡。

     “簡,你在幹嘛?” “學習德語。

    ” “我要你放棄德語,改學印度斯坦語。

    ” “你不是當真的吧?” “完全當真,我會告訴你為什麼。

    ” 随後他繼續解釋說,印度斯坦語是他眼下正在學習的語言,學了後面容易忘記前面。

    要是有個學生,對他會有很大幫助,他可以向他一遍遍重複那些基本知識,以便牢記在自己的腦子裡。

    究竟選我還是他的妹妹們,他猶豫了好久。

    但選中了我,因為他看到我比任何一位都能坐得住。

    我願意幫他忙嗎?也許我不必作太久的犧牲,因為離他遠行的日子隻有三個月了。

     聖·約翰這個人不是輕易就能拒絕的。

    讓你覺得,他的每個想法,不管是痛苦的,還是愉快的,都是刻骨銘心,永不磨滅的。

    我同意了。

    黛安娜和瑪麗回到家裡,前一位發現自己的學生轉到了她哥哥那裡,便大笑不已。

    她和瑪麗都認為,聖·約翰絕對說服不了她們走這一步。

    他平靜地答道: “我知道。

    ” 我發現他是位耐心、克制而又很嚴格的老師。

    他期望我做得很多,而一旦我滿足了他的期望,他又會以自己的方式表示贊許。

    漸漸地他産生了某種左右我的力量,使我的頭腦失去了自由。

    他的贊揚和注意比他的冷淡更有抑制作用。

    隻要他在,我就再也不能談笑自如了,因為一種糾纏不休的直覺,提醒我他讨厭輕松活潑(至少表現在我身上時)。

    我完全意識到隻有态度嚴肅,幹着一本正經的事兒才合他的心意,因此凡他在場的時候,就不可能有别的想頭了。

    我覺得自己被置于一種使人結凍的魔力之下。

    他說“去”,我就去,他說“來”,我就來;他說“幹這個”,我就去幹。

    但是我不喜歡受奴役,很多次都希望他像以前那樣忽視我。

     一天夜裡,到了就寝時間,他的妹妹和我都圍他而立,同他說聲晚安。

    他照例吻了吻兩個妹妹,又照例把手伸給我。

    黛安娜正好在開玩笑的興頭上(她并沒有痛苦地被他的意志控制着,因為從另一個意義上說她的意志力也很強),便大叫道。

     “聖·約翰!你過去總把簡叫作你的第三個妹妹,不過你并沒有這麼待她,你應當也吻她。

    ” 她把我推向他。

    我想黛安娜也是夠惹人惱火的,一時心裡亂糟糟的很不舒服。

    我正這麼心有所想并有所感時,聖·約翰低下了頭,他那希臘式的面孔,同我的擺到了一個平面上,他的眼睛穿心透肺般地探究着我的眼睛——他吻了我。

    世上沒有大理石吻或冰吻一類的東西,不然我應當說,我的牧師表哥的緻意,屬于這種性質。

    可是也許有實驗性的吻,他的就是這樣一種吻。

    他吻了我後,還打量了我一下,看看有什麼結果。

    結果并不明顯,我肯定沒有臉紅,也許有點兒蒼白,因為我覺得這個吻仿佛是貼在鐐铐上的封條。

    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忽略這一禮節,每次我都嚴肅莊重,默默無言地忍受着,在他看來似乎又為這吻增加了魅力。

     至于我,每天都更希望讨他喜歡。

    但是這麼一來,我越來越覺得我必須抛卻一半的個性,窒息一半的官能,強行改變原有的情趣,強迫去從事自己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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