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不知。
但這七人是甚麼來頭,我卻全然猜想不出。
料不到魔教近年來勢力大張,竟有這許多身分隐秘的高手為其所用。
”
堪堪鬥到六七十招,定靜師太左支右細,已氣喘籲籲,一瞥眼間,忽見屋面上又多了十幾個人影。
這些人顯然早已隐伏在此,到這時才突然現身。
她暗叫:“罷了,罷了!眼前這七人我已對付不了。
再有這些敵人窺伺在側,定靜今日大限難逃,與其落入敵人手中,苦受折辱,不如早些自尋了斷。
這臭皮囊隻是我暫居的舍宅,毀了殊不足惜,隻是所帶出來的數十名弟子盡數斷送,定靜老尼卻是愧對恒山派的列位先人了。
”
刷刷刷疾刺三劍,将敵人逼開兩步,忽地倒轉長劍,向自己心口插了下去。
劍尖将及胸膛,突然當的一聲響,手腕一震,長劍蕩開。
隻見一個男子手中持劍,站在自己身旁,叫道:“定靜師太勿尋短見,嵩山派朋友在此!”
自己長劍自是他擋開的。
隻聽得兵刃撞擊之聲急響,伏在暗處的十餘人紛紛躍出,和那魔教的七人鬥了起來。
定靜師太死中逃生,精神一振,當即仗劍上前追殺。
但見嵩山那些人以二對一,魔教的七人立處下風。
那七人眼見寡不敵衆,齊聲呼哨,從南方退了下去。
定靜師太持劍疾追,迎面風聲響動,屋檐上十多枚暗器同時發出。
定靜師太舉起長劍,凝神将攢射過來的暗器一一拍開。
黑夜之中,唯有星月微光,長劍飛舞,但聽得叮叮之聲連響,十多枚暗器給她盡數擊落。
隻是給暗器這麼一阻,那魔教七人卻逃得遠了。
隻聽得身後那人叫道:“恒山派萬花劍法精妙絕倫,今日教人大開眼界。
”
定靜師太長劍入鞘,緩緩轉過身來,刹那之間,由動人靜,一位适才還在奮劍劇鬥的武林健者,登時變成了謙和仁慈的有道老尼,雙手合十行禮,說道:“多謝鐘師兄解圍。
”
她認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是嵩山派左掌門的師弟,姓鐘名鎮,外号人稱“九曲劍”。
這并非因他所用兵刃是彎曲的長劍,而是恭維他劍派變幻無方,人所難測。
當年泰山日觀峰五嶽劍派大會,定靜師太曾和他有一面之緣。
其餘的嵩山派人物中,她也有三四人相識。
鐘鎮抱拳還禮,微笑道:“定靜師太以一敵七,力鬥魔教的‘七星使者’,果然劍法高超,佩服,佩服。
”
定靜師太尋思:“原來這七個家夥叫做甚麼‘七星使者’。
”她不願顯得孤陋寡聞,當下也不再問,心想日後慢慢打聽不遲,既然知道了他們的名号,那就好辦。
嵩山派餘人一一過來行禮,有二人是鐘鎮的師弟,其餘便是低一輩弟子。
定靜師太還禮罷,說道:“說來慚愧,我恒山派這次來到福建,所帶出來的數十名弟子,突然在這鎮上失蹤。
鐘師兄你們各位是幾時來到廿八鋪的?可曾見到一些線索,以供老尼追查嗎?”她想到嵩山派這些人早就隐伏在旁,卻要等到自己勢窮力竭,挺劍自盡,這才出于相救,顯是要自己先行出醜,再來顯他們的威風,心中甚是不悅。
隻是數十名女弟子突然失蹤,實在事關重大,不得不向他們打聽,倘若是她個人之事,那就甯可死了,也不會出口向這些人相求,此時向鐘鎮問到這一聲,那已是委屈之至了。
鐘鎮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深知師太武功卓絕,力敵難以取勝,便暗設陰謀,将貴派弟子盡數擒了去。
師太也不用着急,魔教雖然大膽,料來也不敢立時加害貴派諸位師妹。
咱們下去詳商救人之策便是。
”說着左下一伸,請她下屋。
定靜師太點了點頭,一躍落地。
鐘鎮等跟着躍下。
鐘鎮向西走去,說道:“在下引路。
”走出數十丈後折而向北,來到仙安客店之前,推門進去,說道:”師太,咱們便在這裡商議。
”他兩名師弟一個叫做“神鞭”鄧八公,另一個叫“錦毛獅”高克新。
三人引着定靜師太走進一間寬大的上房,點了蠟燭,分賓主坐下。
弟子們獻上茶後,退了出去。
高克新便将房門關上了。
鐘鎮說道:“我們久慕師太劍法恒山派第一……”定靜師太搖頭道:“不對,我劍法不及掌門師妹,也不及定逸師妹。
”鐘鎮微笑道:“師太不須過謙。
我兩個師弟素仰英名,企盼見識師太神妙的劍法,以緻适才救援來遲,其實絕無惡意,謹此謝過,師太請勿怪罪。
”定靜師太心意梢平,見三人站起來抱拳行禮,便也站起合十行禮,道:“好說。
”
鐘鎮待她坐下,說道:“我五嶽劍派結盟之後,同氣連枝,原是不分彼此。
隻是近年來大家見面的時候少,好多事情又沒聯手共為,緻令魔教坐大,氣焰日甚。
”
定靜師太“嘿”的一聲,心道:“這當兒卻來說這些閑話幹甚麼?”鐘鎮又道:“左師哥日常言道:合則勢強,分則力弱。
我五嶽劍派若能台而為一,魔教固非咱們敵手,便是少林、武當這些享譽已久的名門大派,聲勢也遠遠不及咱們了。
左師哥他老人家有個心願,想将咱們有如一盤散沙般的五嶽劍派,歸并為一個‘五嶽派’。
那時人多勢衆,齊心合力,實可成為武林中諸門派之冠。
不知師太意下如何?”
定靜師太長眉一軒,說道:“貧尼在恒山派中乃是閑人,素來不理事。
鐘師兄所提的大事,該當去跟我掌門師妹說才是。
眼前最要緊的,是設法将敝派失陷了的女弟子搭救出來。
其餘種種,盡可從長計議。
”鐘鎮微笑道:“師太放心。
這件事既教嵩山派給撞上了,恒山派的事,便是我嵩山派的事,說甚麼也不能讓貴派諸位師妹們受委屈吃虧。
”定靜師太道:“那可多謝了。
但不知鐘兄有何高見?有甚麼把握說這句話?”鐘鎮微笑道:“師太親身在此,恒山派鼎鼎大名的高手,難道還怕了魔教的幾名妖人?再說,我們師兄弟和幾名師侄,自也當盡心竭力,倘若仍奈何不了魔教中這兒個二流腳式,嘿嘿,那也未免太不成話了。
”
定靜師太聽他說來說去,始終不着邊際,又是焦躁,又是氣惱,站起身來,說道:“鐘師兄這般說,自是再好不過,咱們這便去罷!”
鐘鎮道:“師太哪裡去?”定靜師太道:“去救人啊!”鐘鎮問道:“到哪裡去救人?”這一問之下,定靜師太不由啞口無言,頓了一頓,道:“我這些弟子們失蹤不久,定然便在左近,越耽誤得久,那就越難找了。
”鐘鎮道:“據在下所知,魔教在離廿八鋪不遠之處有一巢穴,貴派的師妹們,多半已被囚禁在那裡,依在下……”
定靜師太忙問:“這巢穴在哪裡?咱們便去救人。
”
鐘鎮緩緩的道:“魔教有備而發,咱們貿然前去,若有錯失,說不定人還沒救出來,先着了他們的道兒。
依在下之見,還是計議定當,再去救人,較為妥善。
”
定靜師太無奈,隻得又坐了下來,道:“願聆鐘師兄高見。
”
鐘鎮道:“在下此次奉掌門師兄之命,來到福建,原是有一件大事要和師太會商。
此事有關中原武林氣運,牽連我五嶽劍派的盛衰,實是非同小可之舉。
待大事商定,其餘救人等等,那隻是舉手之勞。
”定靜師太道:“卻不知是何大事?”
鐘鎮道:“那便是在下适才所提,将五嶽劍派合而為一之事了。
”
定靜師太霍地站起,臉色發青,道:“你……你……你這……”鐘鎮微笑道:“師太千萬不可有所誤會,還道在下乘人之危,逼師太答允此事。
”
定靜師太怒道:“你自己說了出來,就免得我說。
你這不是乘人之危,那是甚麼?”鐘鎮道:“貴派是恒山派,敝派是嵩山派。
貴派之事,敝派雖然關心,畢竟是刀劍頭上拚命之事。
在下自然願意為師太效力,卻不知衆位師弟、師侄們意下如何。
但若兩派合而為一,是自己本派的事。
便不容推诿了。
”
定靜師太道:“照你說來,如我恒山派不允與貴派合并,嵩山派對恒山弟子失陷之事,便要袖手旁觀了?”鐘鎮道:“話可也不是這麼說。
在下奉掌門師兄之命,趕來跟師太商議這件大事。
其他的事嘛,未得掌門師兄的命令,在下可不敢胡亂行事。
師太莫怪。
”
定靜師太氣得臉都白了,冷冷的道:“兩派合并之事,貧尼可作不得主。
就算是我答允了,我掌門師妹不允,也是枉然。
”
鐘鎮上身移近尺許,低聲道:“隻須師太答允了,到時候定閑師太非允不可。
自來每一門每一派的掌門,十之八九由本門大弟子執掌。
師太論德行、論武功、論入門先後,原當執掌恒山派門戶才是……”
定靜師太左掌倏起,拍的一聲,将闆桌的一角擊了下來,厲聲道:“你這是想來挑撥離間嗎?我師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