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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曲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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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趣,心想:“待會打将起來,有鑼鼓相和,豈不是如同在戲台上做戲?” 鼓樂聲中,日月教教衆一隊隊的上來。

    這些人顯是按着堂名分列,衣服顔色也各不同,黃衣、綠衣、藍衣、黑衣、白衣,一隊隊的花團錦簇,比之做戲賽會,衣飾還更光鮮,隻是每人腰間各系白帶。

    上峰來的卻有三四千之衆。

     沖虛尋思:“乘他們立足未定,便一陣沖殺,我們較占便宜。

    但對方裝神弄鬼,要來甚麼先禮後兵。

    我們若即動手,倒未免小氣了。

    ”眼見令狐沖笑嘻嘻的不以為意,方證則視若無睹,不動聲色,心想:“我如顯得張惶,未免定力不夠。

    ” 各教衆分批站定後,上來十名長老,五個一邊,各站左右。

    音樂聲突然止歇,十名長老齊聲說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澤被蒼生聖教主駕到。

    ” 便見一頂藍呢大轎擡上峰來。

    這轎子由十六名轎伏擡着,移動既快且穩。

     一頂轎子便如是一位輕功高手,輕輕巧巧的便上到峰來,足見這一十六名轎伕個個身懷不弱的武功。

    令狐沖定眼看去,隻見轎扶之中競有祖千秋、黃伯流、計無施等人在内。

    料想若不是老頭子身子太矮,無法和祖千秋等一起擡轎,那麼他也必被迫做一名轎伕了。

    令狐沖氣往上沖,心想:“祖千秋他們均是當世豪傑,任教主卻迫令他們做擡轎子的賤事。

    如此奴役天下英雄,當真令人氣炸了胸膛。

    ” 藍呢大轎旁,左右各有一人,左首是向問天、右首是個老者。

    這老者甚是面熟,令狐沖一怔,認得是洛陽城中教他彈琴的綠竹翁。

    這人叫盈盈作“姑姑”,以緻自己誤以為盈盈是個年老婆婆,自從離了洛陽之後,便沒再跟他相見,今日卻跟了任我行上見性峰來。

    他一顆心怦怦亂跳,尋思,“何以不見盈盈?”突然間想起一事,眼見日月教教衆人人腰系白帶,似是服喪一般,難道盈盈眼見父親率衆攻打恒山,苦谏不聽,竟然自殺死了? 令狐沖胸口熱血上湧,丹田中幾下劇痛,當下便想沖上去問向問天,但想任我行便在轎中,終于忍住。

     見性峰上雖聚着數千之衆,卻是鴉雀無聲。

    那頂大轎停了下來,衆人目光都射向轎帷,隻侍任我行出來。

     忽聽得無色庵中傳出一聲喧笑之聲。

    一人大聲道:“快讓開,好給我坐了!”另一人道:“大家别争,自大至小,輪着坐坐這張九龍寶椅!”正是桃花仙和桃枝仙的聲音。

     方證、沖虛、令狐沖等立時駭然變色。

    桃谷六仙不知何時闖進了無色庵中,正在争坐這張九龍寶椅,坐得久了,引動藥引,那便如何是好?沖虛忙搶進庵中。

     隻聽他大聲喝道:“決起來!這張椅子是日月教任教主的,你們坐不得!” 桃谷六仙的聲音從庵中傳出來:“為甚麼坐不得?我偏要坐!”“快起來,好讓我坐了!”“這椅子坐着真舒服,軟軟的,好像坐在大胖子的屁股上一般!”“你坐過大胖子的屁股麼?” 令狐沖心知桃谷六仙正在争坐九龍寶椅,你坐一會,他坐一會,終将壓下機簧,引發埋藏于無色庵下的數萬斤炸藥,見性峰上日月教和少林、武當、恒山派群豪,勢必玉石俱焚。

    他初時便欲沖進庵中制止,但不知怎的,内心深處卻似乎是盼望那炸藥炸将起來,反正盈盈已死,自己也不想活了,大家一瞬之間同時畢命,豈不幹淨?一瞥眼間,蓦地見到儀琳的一雙俏目在凝望自己,但和自己眼光一接,立即避開,心想:“儀琳小師妹年紀還這樣小,卻也給炸得粉身碎骨,豈不可惜?但世上有誰不死?就算今日大家安然無恙,再過得一百年,此刻見性峰上的每一個人,還不都成為白骨一堆?” 隻聽得桃谷六仙還在争鬧不休:“你已坐了第二次啦,我一次還沒坐過。

    ” “我第一次剛坐上去,便給拉了下來,那可不算。

    ”“我有一個主意,咱們六兄弟一起擠在這張椅上,且看坐不坐得下?”“妙極,妙極!大家擠啊,哈哈!”“你先坐!”“你先坐,我坐在上面。

    ”“大的坐上面,小的坐下面!”“不,大的先坐!年紀越小,坐得越高!” 方證大師眼見危機隻在頃刻之間,可又不能出聲勸阻,洩漏了機關,當即快步入殿,大聲說道:“貴客在外,不可争鬧,别吵!”這“别吵”二字,是運起了少林派至高無上内功“金剛禅獅子吼”功夫,一股内家勁力,對準了桃谷六仙噴去。

     沖虛道長隻覺頭腦一暈,險些摔倒。

    桃谷六仙已同時昏迷不醒。

    沖虛大喜,出手如風,先将坐在椅上的兩人提開,随即點了六人穴道,都推到了觀音菩薩的供桌底下,俯身在椅旁細聽,幸喜并無異聲,隻覺手足發軟,滿頭大汗,隻要方證再遲得片刻進來,藥引一發,那是人人同歸于盡了。

     沖虛和方證并肩出來,說道:“請任教主進庵奉茶!”可是轎帷紋風不動,轎中始終沒有動靜。

    沖虛大怒,心想:“老魔頭架子恁大!我和方證大師、令狐掌門三人,在當今武林之中,位望何等崇高,站在這裡相候,你竟不理不睬!”若不是九龍椅中伏有機關,他便要長劍出手,挑開轎帷,立時和任我行動手了。

    他又說了一遍,轎中仍是無人答應。

     向問天彎下腰來,俯耳轎邊,聽取轎中人的指示,連連點頭,站直身子後說道:“敝教任教主說道,少林寺方證大師,武當山沖虛道長兩位武林前輩在此相候,極不敢當,日後自當親赴少林、武當,相謝賠罪。

    ” 向問天又道:“任教主說道,教上今日來到恒山,是專為和令狐掌門相會而來,單請令狐掌門一人,在庵中相見。

    ”說着作個手勢,十六名轎伕便将轎子擡入庵中觀音堂上放下。

    向問天和綠竹翁陪着進去,卻和衆轎伏一起退了出來,庵中便隻留下一頂轎子。

     沖虛心想:“其中有詐,不知轎子之中,藏有甚麼機關。

    ”向方證和令狐沖瞧去。

    方證不善應變,不知如何才是,臉現迷惘之色。

    令狐沖道:“任教主既欲與晚輩一人相見,便請兩位在此稍候。

    ”沖虛低聲道:“小心在意。

    ” 令狐沖點了點頭,大踏步走進庵中。

     那無色庵隻是一座小小瓦屋,觀音堂中有人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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