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躍起,己抓住一根花架上垂下來的紫藤,這麼一借力,又躍高數尺,徑往一株銀桂樹的枝幹上竄去。
牆頭那男孩拍手喝采,叫道:“到這裡來!”陸無雙雙手拉着桂花樹枝,在空中蕩了幾下,松手放樹,向着牆頭撲去。
以她所練過的這一點微未輕功,這一撲實是大為危險,隻是她氣惱那男孩把花朵抛給表姊而不給自己,女孩兒家在生人面前要強好勝,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從空中飛躍過去。
那男孩吃了一驚,叫道:“留神!”伸手相接。
他若不伸出手去,陸無雙原可攀到牆頭,但在半空中見到男孩要來相拉,叱道,“讓開!”側身要避開他雙手。
那空中轉身之技是極上乘的輕功,她曾見父親使過,但連她母親也不會,她一個小小女孩又怎會使?這一轉身,手指己攀不到牆頭,驚叫一聲“啊喲”,直堕下來。
牆腳下那男孩見她跌落,飛步過來,伸手去接。
牆高一丈有餘,陸無雙身子雖輕,這一跌下來力道可是甚大,那男孩一把抱住了她腰身,兩人重重的一齊摔倒。
隻聽喀格兩響,陸無雙左腿腿骨折斷,那男孩的額角撞在花壇石上,登時鮮血噴出。
程英與另一個男孩見闖了大禍,忙上前相扶。
那男孩慢慢站起身來,按住額上創口,陸無雙卻已暈了過去。
程英抱住表妹,大叫:“姨丈,阿姨,快來!”
陸立鼎夫婦聽得叫聲,從房中奔出,見到兩個孩子負傷,又見一個中年婦人從西廂房快步出來,料想是那前來借宿的女子。
隻見她搶着抱起陸無雙與那男孩走向廳中,她不替孩子止血,卻先給陸無雙接續斷了的腿骨。
陸二娘取過布帕,給那男孩頭上包紮了,過去看女兒腿傷。
那婦人在陸無雙斷腿内側的“白海穴”與膝後“委中穴”各點一指,止住她的疼痛,雙手持定斷腿兩邊,待要接骨。
陸立鼎見她出手利落,點穴功夫更是到家,心中疑雲大起,叫道:“大娘是誰?光臨舍下有何指教?”那婦人全神貫注的替陸無雙接骨,隻嗯了幾聲,沒答他問話。
就在此時,忽然屋頂上有人哈哈一笑,一個女子聲音叫道:“但取陸家一門九口性命,餘人快快出去。
”那婦人正在接骨,猛聽得屋頂上呼喝之聲,吃了一驚,不自禁的雙手一扭,喀的一聲,陸無雙劇痛之下,大叫一聲,又暈了過去。
各人一齊擡頭,隻見屋檐邊站着一個少年道姑,月光映在她臉上,看來隻有十五六歲年紀,背插長劍,血紅的劍縧在風中獵獵作響。
陸立鼎朗聲道:“在下陸立鼎。
你是李仙姑門下的麼?”
那小道姑嘴角一歪,說道:“你知道就好啦!快把你妻子、女兒、婢仆盡都殺了,然後自盡,免得我多費一番手腳。
”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不徐不疾,竟是将對方半點沒放在眼裡。
陸立鼎聽了這幾句話隻氣得全身發顫,說道,“你……你……”一時不知如何應付,待要躍上與她厮拼,卻想對方年幼,又是女子,可不便當真跟她動手,正躊躇間,名覺身旁有人掠過,那前來惜宿的婦人已縱身上屋,手挺長劍,與那小道姑鬥在一起。
那婦人身穿灰色衫裙,小道姑穿的是杏黃道袍,月光下隻見灰影與黃影盤旋飛舞,夾雜着三道寒光,偶面發出幾下兵刃碰撞之聲。
陸立鼎武功得自兄長親傳,雖然從無臨敵經曆,眼光卻是不弱,于兩人劍招瞧得清清楚楚。
見小道姑手中一柄長劍守忽轉攻,攻倏變守,劍法甚是淩厲。
那婦人凝神應敵,乘隙遞出招數。
鬥然間聽得掙的一聲,雙劍相交,小道姑手中長劍飛向半空。
她急躍退後,俏臉生暈,叱道:“我奉師命來殺陸家滿門,你是甚麼人,卻來多管閑事?”
那婦人冷笑道:“你師父若有本事,就該早尋陸展元算帳,現下明知他死了,卻來找旁人的晦氣,羞也不羞?”小道姑右手一揮,三枚銀針激射而出,兩枚打向那婦人,第三枚卻射向站在天井中的陸立鼎。
這一下大是出人意外.那婦人揮劍擊開,陸立鼎低聲怒叱,伸兩指鉗住了銀針。
小道姑微微冷笑,翻身下屋,隻聽得步聲細碎,飛快去了。
那婦人躍回庭中,見陸立鼎手中拿着銀針,忙道,“快放下!”陸立鼎依言擲下。
那婦人揮劍割斷自己一截衣帶,立即将他右手手腕牢牢縛住。
陸立鼎吓了一跳.道:“針上有毒?”那婦人道:“劇毒無比。
”當即取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陸立鼎隻覺食中兩指麻木不仁。
随即腫大。
那婦人忙用劍尖劃破他兩根手指的指心,但見一滴滴的黑血滲了出來。
陸立鼎大駭。
心道:“我手指又未破損,隻碰了一下銀針就如此厲害,若是給針尖刺破一點,哪裡還有命在?”當下向那婦人施了一禮,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敢請問大娘高姓。
”
那婦人道:“我家官人姓武,叫作武二通。
”陸立鼎一凜。
說道:“原來是武三娘子。
聽說武前輩是雲南大理一燈大師的門下,不知是否?”武三娘道:“正是。
一燈大師是我家官人的師父。
小婦人從官人手裡學得一些粗淺武藝,當真是班門弄斧,可教陸爺見笑了。
”陸立鼎連聲稱謝援手之德。
他曾聽兄長說起。
生平所見武學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