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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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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擡頭向着北方,眼光飄過了一條波浪滔滔的大江,這美麗的女郎是在姑蘇城中吳王宮裡,她這時候在做什麼?是在陪伴吳王麼?是在想着我麼? 阿青道:“範蠡!你的胡子很奇怪,給我摸一摸行不行?” 範蠡想:她是在哭泣呢,還是在笑? 阿青說:“範蠡,你的胡子中有兩根是白色的,真有趣,像是我羊兒的毛一樣。

    ” 範蠡想:分手的那天,她伏在我肩上哭泣,淚水濕透了我半邊衣衫,這件衫子我永遠不洗,她的淚痕之中,又加上了我的眼淚。

     阿青說:“範蠡,我想拔你一根胡子來玩,好不好?我輕輕的拔,不會弄痛你的。

    ” 範蠡想:她說最愛坐了船在江裡湖裡慢慢的順水漂流,等我将她奪回來之後,我大夫也不做了,便是整天和她坐了船,在江裡湖裡漂遊,這麼漂遊一輩子。

     突然之間,颏下微微一痛,阿青已拔下了他一根胡子,隻聽得她在格格嬌笑,蓦地裡笑聲中斷,聽得她喝道:“你又來了!” 綠影閃動,阿青已激射而出,隻見一團綠影、一團白影已迅捷無倫的纏鬥在一起。

     範蠡大喜:“白公公到了!”眼見兩人鬥得一會,身法漸漸緩了下來,他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和阿青相鬥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頭白猿。

     這白猿也拿着一根竹棒,和阿青手中竹棒縱橫揮舞的對打。

    這白猿出棒招數巧妙,勁道淩厲,竹棒刺出時帶着呼呼風聲,但每一棒刺來,總是給阿青拆解開去,随即以巧妙之極的招數還擊過去。

     數日前阿青與吳國劍士在長街相鬥,一棒便截瞎一名吳國劍士的眼睛,每次出棒都一式一樣,直到此刻,範蠡方見到阿青劍術之精。

    他于劍術雖然所學不多,但常去臨觀越國劍士練劍,劍法優劣一眼便能分别。

    當日吳越劍士相鬥,他已看得挢舌不下,此時見到阿青和白猿鬥劍,手中所持雖然均是竹棒,但招法之精奇,吳越劍士相形之下,直如兒戲一般。

     白猿的竹棒越使越快,阿青卻時時凝立不動,偶爾一棒刺出,便如電光急閃,逼得白猿接連倒退。

     阿青将白猿逼退三步,随即收棒而立。

    那白猿雙手持棒,身子飛起,挾着一股勁風,向阿青疾刺過來。

    範蠡見到這般猛惡的情勢,不由得大驚,叫道:“小心!”卻見阿青橫棒揮出,拍拍兩聲輕響,白猿的竹棒已掉在地下。

     白猿一聲長嘯,躍上樹梢,接連幾個縱躍,已竄出數十丈外,但聽得嘯聲凄厲,漸漸遠去。

    山谷間猿嘯回聲,良久不絕。

     阿青回過身來,歎了口氣,道:“白公公斷了兩條手臂,再也不肯來跟我玩了。

    ”範蠡道:“你打斷了它兩條手臂?”阿青點頭道:“今天白公公兇得很,一連三次,要撲過來刺死你。

    ” 範蠡驚道:“它……它要刺死我?為什麼?”阿青搖了搖頭,道: “我不知道。

    ”範蠡暗暗心驚:“若不是阿青擋住了它,這白猿要刺死我當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 第二天早晨,在越王的劍室之中,阿青手持一根竹棒,面對着越國二十名第一流劍手。

    範蠡知道阿青不會教人如何使劍,隻有讓越國劍士模仿她的劍法。

     但沒一個越國劍士能擋到她的三招。

     阿青竹棒一動,對手若不是手腕被戳,長劍脫手,便是要害中棒,委頓在地。

     第二天,三十名劍士敗在她的棒下。

    第三天,又是三十名劍士在她一根短竹棒下腕折臂斷,狼狽敗退。

     到第四天上,範蠡再要找她去會鬥越國劍士時,阿青已失了蹤影,尋到她的家裡,隻餘下一間空屋,十幾頭山羊。

    範蠡派遣數百名部屬在會稽城内城外,荒山野嶺中去找尋,再也覓不到這個小姑娘的蹤迹。

     八十名越國劍士沒學到阿青的一招劍法,但他們已親眼見到了神劍的影子。

    每個人都知道了,世間确有這樣神奇的劍法。

    八十人将一絲一忽勉強捉摸到的劍法影子傳授給了旁人,單是這一絲一忽的神劍影子,越國武士的劍法便已無敵于天下。

     範蠡命薛燭督率良工,鑄成了千千萬萬口利劍。

     三年之後,勾踐興兵伐吳,戰于五湖之畔。

    越軍五千人持長劍而前,吳兵逆擊。

    兩軍交鋒,越兵長劍閃爍,吳兵當者披靡,吳師大敗。

     吳王夫差退到餘杭山。

    越兵追擊,二次大戰,吳兵始終擋不住越兵的快劍。

    夫差兵敗自殺。

    越軍攻入吳國的都城姑蘇。

     範蠡親領長劍手一千,直沖到吳王的館娃宮。

    那是西施所住的地方。

    他帶了幾名衛士,奔進宮去,叫道:“夷光,夷光!” 他奔過一道長廊,腳步聲發出清朗的回聲,長廊下面是空的。

    西施腳步輕盈,每一步都像是彈琴鼓瑟那樣,有美妙的音樂節拍。

    夫差建了這道長廊,好聽她奏着音樂般的腳步聲。

     在長廊彼端,音樂般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像歡樂的錦瑟,像清和的瑤琴,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說:“少伯,真的是你麼?” 範蠡胸口熱血上湧,說道:“是我,是我!我來接你了。

    ” 他聽得自己的聲音嘶嘎,好像是别人在說話,好像是很遠很遠的聲音。

    他踉踉跄跄的奔過去。

     長廊上樂聲繁音促節,一個柔軟的身子撲入了他懷裡。

     春夜溶溶。

    花香從園中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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