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一個頭,笑道:“不要緊了,你轉過頭來吧。
”段譽慢慢側身,心下暗自提防,隻要見到她衣衫不甚妥貼,便立即轉頭相避。
正轉過半邊臉孔,一瞥眼間,隻見窗外有一名西夏武士站在馬鞍之上,探頭探腦的要跳進屋來,忙道:“這裡有敵。
”玉燕心想:“不知這人的武功家數如何。
”說道:“你用袖箭投他。
”段譽依言揚手,将那枝袖箭擲了出去。
他于發射暗箭一道,那是全然的外行,這枝袖箭擲出去時沒半點準頭,離那人的腦袋少說也有兩尺,那武士本來不用閃避。
隻是段譽這一擲之勢手勁太強,将一技小小的袖箭擲得嗚嗚聲響,那武士吃了一驚,矮身相避,在馬鞍上縮成了一團。
玉燕伸長頭頸,瞧得清楚,說道:“他是西夏人摔角相撲的名手,你不用理會,讓他扭住你,使掌在他天靈蓋上一拍,就赢了。
”段譽道:“這個容易。
”慢慢走到窗口,隻見那武士湧身一躍,撞破窗格,沖了進來。
段譽叫道:“你上來幹什麼?”那武士不懂漢語,瞪眼相視,左手一探,已扭住段譽胸口。
這人身手也真快捷,這一扭之後,跟著便是一舉,将段譽的身子舉在半空。
段譽反手一掌,啪的一聲,擊在他的腦門之上。
那武士本想将段譽往樓闆上重重一摔,摔他個半死不活,不料段譽這一掌下來,早将他擊得頭骨碎裂而死。
段譽從來沒殺過人,今日為了保護玉燕,舉手之間連斃三人,不由得心中發毛,越想越是害怕,大聲叫道:“我不想再殺人了,要我再殺人是下不了手啦,你們快快走吧!”用力一推,将這個摔角名家的屍身抛了下去。
追尋到碾坊來的西夏武士共有十五人,死了三個之後,尚餘一十二人。
這十二人中有四個是一品堂的高手,其餘八人則是力強身壯的尋常戰士。
那四名高手兩個是漢人,一個是西域人,另一個是西夏人。
四個人見段譽的武功一會兒似乎是高強無比,一會兒又似幼稚可笑,當真說得上“深不可測”。
這四人武功既高,便都不肯輕舉妄動,四人聚在一起,輕聲商議進攻之策。
那八個西夏武士卻另有計較,撥攏碾坊中的稻草,便欲縱火。
玉燕驚道:“不好了,他們要放火!”段譽頓足道:“那怎麼辦?”眼見那碾坊的大水輪被溪水推動,不停的轉将上來,又轉将下去,他心中也如水輪之轉,環回不休。
隻聽得一個漢人道:“大将軍有令,那小姑娘學識淵博,須當生擒,不可傷了她的性命,暫緩縱火。
”随又提高聲音叫道:“喂,小雜種和那個小姑娘,快快下來投降,否則咱們可要放火了,将你們活活的燒成兩隻燒豬。
”他連叫三遍,段譽和玉燕隻是不睬。
那人取過火熠,點燃了一把稻稭,舉在手中,說道:“你們再不降服,我便生火。
”說著将火種一揚一揚,作勢要投到稻草堆中。
段譽見情勢危急,說道:“我去攻他個措手不及。
”跨步踏上了水輪。
那水輪碩大無朋,直徑幾達兩丈,段譽一踏上水輪,雙手抓住輪上木片,随著輪子的轉動,慢慢下降。
那漢人正在大呼小叫,命段譽和玉燕歸服,不料段譽已悄悄從閣樓上轉了下來,伸出手指,便往他背心點去。
他用的是六脈神劍中少陽劍的劍法,原應一襲得手,哪知道他向人偷襲,自己先已提心吊膽,氣勢不壯,這真氣内力,便發不出來,須知他内力雖強,隻因不懂武功,收發之際,往往要碰一個湊巧,這一次便發不出勁。
那人隻覺得背心上有什麼東西輕輕觸了一下,回過頭來。
見是段譽正在向自己指手劃腳。
那人親眼見到段譽連殺三人,見他右手亂舞亂揮,又在使什麼邪術,心中也是頗為忌憚,急忙向左躍開一步。
段譽又出一招,仍是無聲無息,絲毫不見威力。
那人喝道:“好小子,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左手箕張,向他頂門抓了過來。
段譽身子一縮,攀住水輪,便被輪子帶了上去。
那人一抓發出,噗的一聲,木屑紛飛,在水輪的葉子上抓了一個大缺口。
玉燕道:“你若再和他相鬥,隻須繞到他的背後,攻他背心第七椎節之下的‘至陽穴’,他便要糟。
這人是晉南虎爪門的弟子,他的功夫練不到至陽穴。
”段譽喜道:“那好極了!”攀著水輪,又降到碾坊大堂。
這一次衆人都有了提防,不等段譽雙足著地,便有三人同時出手擒他。
段譽右手連搖,道:“在下寡不敵衆,好漢打不過人多,我隻要鬥他一人。
”說著斜身側進,踏著“淩波微步”的步子,閃得幾閃,已欺到那漢人高手的身後,喝一聲:“著!”一指點出,嗤嗤聲響,正中他的“至陽穴”,那人哼也不哼,撲地即死。
段譽殺了一人,想要再從水輪升到玉燕身旁,卻已來不及了,一名西夏武士執刀攔住了他的退路,從後一刀劈來。
段譽叫道:“啊喲,糟糕,鞑子斷了我的後路。
四面受敵,我命休矣。
”向左斜跨,敵人的一刀便砍了個空。
碾坊中十一個人登時将他團團圍住,各人刀劍齊施,其中三名高手更是了得,随便擊中他一拳一掌,段譽都是難以活命。
他口中大叫:“王姑娘,我跟你來生再見了。
段譽自身難保,隻好先去黃泉路上等你。
”他口中大呼小叫,腳下的淩波微步步法卻是巧妙無比。
玉燕看得出了神,問道:“段公子,你腳下走的可是‘淩波微步’麼?我隻聞其名,不知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