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旁觀衆人都是聳然動容,連王玉燕和段譽的目光也都轉了過去。
隻見那根大火柱卷到了這二十餘個聾啞漢子的身上,熊熊火焰,将他們裹在其中,霎時之間,便将幾個人燒得有如焦炭。
段譽叫道:“不得如此殘忍!”右手伸出,要以“六脈神劍”向丁春秋剌去,可是他運劍不得其法,全身充沛的内力隻在體内轉來轉去,卻不能從手指中射将出來。
他滿頭大汗,叫道:“慕容兄,你快出手制止。
”
适才慕容複心入幻境,全仗段譽以“六脈神劍”的功夫打落他手中長劍,隻是其時他心神恍惚,不能親見“六脈神劍”到底如何,後來請段譽再試,段譽并未再演,這時聽段譽叫他出手,便道:“段兄方家在此,小弟何敢班門弄斧?段兄的六脈神劍,再試一招吧!”段延慶乃是後至,沒見到段譽的六脈神劍,但他是大理段氏的嫡派,本家這項神功的名字,自然是聽見過的。
聽慕容複之言,不禁心頭大震,斜眼相睨段譽,要看他是否真的會此神功,但見他右手手指點點劃劃,出手大有道理,但内力卻半點也無,他不知段譽雖然已學會這功夫,卻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心道:“什麼六脈神劍,倒吓了我一跳。
這小子虛張聲勢,招搖撞騙。
我段家的六脈神劍,雖然故老相傳有此名頭,可哪裡有人練成過?”慕容複見段譽不肯出手,隻道他是有意如此,慕容複是個城府極深之人,不肯輕易炫露,當下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又過得一陣,二十餘個聾啞漢子在火柱燒炙之下,已死了一半,其餘半數也已重傷。
隻聽鑼鼓聲震天價晌,丁春秋袍袖揮了兩揮,那火柱越過一衆聾啞漢子,向蘇星河撲了過來。
薛慕華叫道:“休得傷我師父!”縱身要擋到火柱之前。
蘇星河揮出一掌,将他推開,說道:“徒死無益!”左手凝聚殘餘的功力,向火柱擊去。
但這時他内力已幾将耗竭,這一掌隻将火柱暫時阻得一阻,隻覺全身熾熱,滿眼望出去通紅一片,盡是火焰。
他當年發下誓言,裝聾作啞,以換得三十年的時光,豈知這三十年中他功力固然大進,丁春秋卻是進展更速。
三十年前鬥他不過,今日兩人武功相距更遠。
此時體内真氣即将油盡燈枯,已是難逃星宿老怪的毒手,想到師父裝死了三十年,丁春秋殺了自己後,必定闖關直入,隻怕師父終于要挨不過去。
他身上受火柱煎迫,内心更是難過。
虛竹見蘇星河的處境危殆萬分,可是一直站在當地,不肯後退半步。
他再也看不過去,搶上前去,抓住他的後心,道:“徒死無益,快快讓開吧!”也是機緣巧合,便在此時,蘇星河正好一掌向外推出。
他這一掌的掌力已是衰微之極,原不想有何功效,隻是死戰到底,不肯束手待斃而已,哪知道背心後突然間傳來一片渾厚無比的内力,而且這内力的家數和他一模一樣,這一掌推出,力道登時不知強了多少倍。
隻聽得呼的一聲響,那火柱倒卷過去,直燒到了丁春秋身上,餘勢未盡,連星宿派群弟子也都卷入火柱之中。
霎時間鑼鼓聲嗆咚叮當,嘈成一團,铙钹喇叭,随地亂滾,“星宿派威震中原,我恩師當世無敵!”的頌聲之中,夾雜著“哎唷我的媽啊!”“乖乖不得了,星宿派逃命要緊!”的呼叫聲音。
丁春秋大吃一驚,其實虛竹的内力加上蘇星河的掌風,也來必便勝過了丁春秋,隻是星宿老怪在已操必勝之時,突然間遭到反擊,太過出其不意,一時間倉皇失措,不由得狼狽周章。
同時他覺察到對方這一掌掌風中所含的内力,圓熟老辣,遠在師兄蘇星河之上,而顯然又是本派的功夫,莫非給自己害死了的師父突然顯靈?是師父的鬼魂來找自己算賬了?他一想到此處,心神一顫,内力凝聚不起,那火柱卷到了他身上,竟然無力予以推回。
這一下變起倉卒,蘇星河和丁春秋固是大出意料之外,虛竹也是莫名共妙,眼見火柱已将丁春秋卷住,燒得極是猛烈。
丁春秋叫道:“鐵頭徒兒,快快出手!”遊坦之一時之間也無暇細想,縱身上前,雙掌便向火柱推去。
隻聽得嗤嗤聲響,那火柱遇到他掌風中的奇寒之氣,霎時間火焰熄滅,連青煙也消失得極快,隻見地下僅餘幾段燒成焦炭的大松木。
丁春秋須眉俱焦,衣服也是燒得破破爛爛,神情狼狽之極,他心中還在害怕師父陰魂顯靈,不敢再在這裡逞兇,叫道:“走吧!”一晃身間,身子已在七八丈外。
星宿派群弟子沒命的跟著逃走,鑼鼓喇叭,丢了一地,那篇“恭頌星宿老仙揚威中原贊”并沒讀完,卻已給大火燒去了一大截,在地下随風飛舞,似在嘲笑星宿老怪“揚威中原”,虎頭蛇尾。
星宿派諸人去得如此之速,衆人均是大感驚異。
葉二娘叫道:“丁哥哥,丁哥哥,你又這麼撇我而去,沒半點心肝!”說著如飛的跟了下去。
段延慶、南海鳄神、鸠摩智等都以為聾啞老人蘇星河施的是誘敵的苦肉之計,讓丁春秋耗費功力來燒一群聾啞漢子,然後石破天驚,施以一擊,叫他招架不及,铩羽而去。
聾啞老人的智計武功,江湖上向來是赫赫有名,适才他與星宿老怪開頭一場惡鬥,隻打得徑尺粗細的大松樹一株株翻倒,人人為之驚心勁魄,他最後施展神功,将星宿老怪逐走,誰都不以為怪。
何況虛竹隻是少林派的一名第三代子弟,武功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