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所使的槍法,卻是楊家的獨門功夫,向來傳子不傳女,這在南方已自少見,誰知竟會在大金國的京城之中出現。
穆易看了一會,心中一酸,不禁垂下淚來。
他女兒觀鬥看出了神,似乎也是心事重重。
隻見槍頭上紅纓閃閃,長杆上錦旗飛舞,落日斜輝,映得分外鮮豔。
那王妃眼見天色不早,兒子累得滿頭大汗,心中焦急:連叫:“住手,别打啦!”彭連虎聽了王妃如此說,大踏步走向場中,左臂一振,格在旗杆之上,郭靖隻覺雙手虎口鬥然劇痛,那旗杆已飛向天空,錦旗在半空被風一卷,展了開來,獵獵作響,好看已極。
郭靖有生以來,除梅超風外,從未遇到過如此強勁敵手,不由得心中大驚,尚未看清楚對方身形面貌,隻覺風聲飒然,敵招已攻到面門,危急中斜竄出去,饒是他身法抉捷,彭連虎一掌已擊中他的手臂。
郭靖站立不穩,一交跌倒。
彭連虎向小王爺一笑,道:“小王爺,我給你料理了,省得以後再糾纏不清!”右手向後一縮,吸一口氣,手掌抖了兩抖,忽地暴伸出來,猛往正從地下爬起的郭靖頭頂拍去。
郭靖心知無幸,拼著雙臂不要,運氣往上一擋。
旁觀的高手知道郭靖雙臂已不能保全,千手人屠彭連虎這掌下來,他手臂非斷不可。
就在這一瞬間,人叢中一人喝道:“慢來!”一道銀灰色的人影倏地飛出,一人舉起一件異樣兵刃,在空中一揮,彭連虎的手腕已被卷住。
那彭連虎武功極為厲害,右腕運勁一拉,哒的一聲,把來人的兵器齊中拉斷,随即一掌發出,那人楞了一楞,将郭靖攔腰抱起,向旁躍開。
衆人才看清楚躍進來相救郭靖的是一個中年道人,身披一件銀灰色道袍,手中拿著拂塵隻剩了一個柄,拂塵的絲條已被彭連虎拉斷,還繞在他的手腕之上。
那道人與彭連虎互相注視一眼,剛才雖隻換了一招,但都已知道對方十分了得。
那道人道:“足下可是威名遠震的彭寨主?今日識荊,幸何如之。
”彭連虎道:“不敢,賤名豈足挂齒?要請教道長法号。
”這時數百道目光,一齊向那道人注視,隻見他眉清目秀,颏下疏疏的三叢胡須,白襪灰鞋,全身一塵不染。
那道人并不答話,伸出左足,向前踏了一步,随即又縮腳回來,隻見地下淺淺留了一個印痕,北地泥幹土燥,他漫不經意的伸足一踏,竟是一個印子,腳下功夫,可真是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彭連虎驚道:“道長可是人稱鐵腳仙的玉陽子玉真人麼?”那道人稽首道:“彭寨主言重了。
貧道正是王處一,‘真人’兩字,決不敢當。
”
彭連虎與參仙老怪梁子翁、靈智上人等都知道王處一是全真教中響當當的腳色,威名之盛,僅次于長春子丘處機,雖然久知他的名頭,卻是從未見過,這時不禁向他仔細打量,隻見他衣淨履潔,似是一個十分著重修飾的羽士,若非适才見到他的功夫,真不相信此人就是獨足跂立、憑臨萬丈深淵,威服河北群豪的鐵腳仙玉陽子。
王處一微微一笑,向郭靖一指,說道:“貧道與這位小哥素不相識,隻是看他見義勇為,奮不顧身,心中好生相敬,鬥膽求彭寨主饒他一命。
”彭連虎聽他說得客氣,心想既有全真教門下出頭,樂得賣個人情,當下拱手道:“好說,好說!”王處一稽首相謝,轉過身來,雙眼一翻,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嚴霜,厲聲向那小王爺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師父是誰?”
那小王爺見了王處一的舉動,本已有點惴惴不安,正想悄悄溜之大吉,不料他突然厲聲相詢,隻得站定了答道:“我叫完顔康,我師父名字不能對你說。
”王處一道:“你師父左頰上有一顆紅痣,是不是?”完頻康嘻嘻一笑,正想說句俏皮話,突見王處一兩道目光猶如閃電般射來,心中微微一驚,登時把一句開玩笑的話吞進了肚裡,點了點頭。
王處一道:“我日料到你是丘師兄的弟子,哼,你師父傳你武藝之前,對你說什麼來?”完顔康這時感到事态嚴重,臉上頗現惶急之色。
他母親在轎中又叫道:“孩子,快回去吧!”
完顔康心思機敏之極,心想:“今日之事要是給師父知道,那可不得了。
”突然間一個念頭如電光一般在心中一閃,當即和顔悅色的道:“道長既識得家師,必是前輩,就請道長駕臨舍下,待晚輩聆聽教益。
”王處一“哼”了一聲,尚未答話,完顔康又向郭靖作了一揖,微笑道:“我與郭兄不打不相識,郭兄武藝,小弟佩服得緊,請郭兄與道長同到舍下,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郭靖向穆易父女一指道:“那麼你的親事怎麼辦?”完顔康臉現尴尬之色道:“這事慢慢的從長計議。
”穆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