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裡,動也不動。
沙通天向完顔康的親随們道:“相煩各位管家,将侯爺身旁的雪打實。
”衆親随都覺得十分有趣,笑嘻嘻的将侯通海胸旁四周的雪踏得結結實實。
原來沙通天和侯通海在黃河裡稱霸,水上功夫都極為了得。
熟識水性講究的是水底潛泳不換氣,所以侯通海能把頭埋在雪裡土裡,凝住呼吸,隔一頓飯的功夫再出來。
衆人一面吃酒,一面贊賞,過了良久良久,侯通海雙手一撐,一個“鯉魚打挺”,将頭從雪中拔出,翻身直立。
郭靖是少年心性,首先拍掌叫好。
侯通海歸座飲酒,卻狠狠望了他一眼。
沙通天道:“我師弟的功夫很粗魯,真是見笑了。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從碟中抓起一把瓜子,中指連彈,瓜子如一條線般直射出去。
一顆顆瓜子都嵌在花廳前面的一堵白照牆之上。
片刻之間,在牆上嵌成了一個“耀”字。
那照牆離他座位總有三丈之遙,瓜子又輕又軟,他竟能用指力彈出,嵌入牆中,内力實是驚人。
王處一心想:“難怪鬼門龍王獨霸黃河,果然是有非同小可的藝業。
”轉眼間牆上又出現了一個“武”字,一個“揚”字,看來他是要打成“耀武揚威”四個字了。
彭連虎看得技癢,笑道:“沙大哥,你這手神技可讓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咱們向來合夥做買賣,這位道長既要考較咱們,做兄弟的借光大哥這手神技來露露臉吧。
”身子一晃,已躍到廳口。
這時吵通天已把最後一個“威”字打了一半,彭連虎忽地伸出雙手,左伸右收,右伸左收,将沙通天彈出的瓜子一顆顆的都從空中截了下來。
那些瓜子體形極小,去得又快,但他居然沒漏了一顆。
他每拿到一顆,就往口中一放,喀的一聲,咬開瓜子,舌頭一卷,将殼兒吐了出來。
一個發得快,一個也吃得快,猶如流水一般,将瓜子吃了大半碟。
衆人叫好聲中,彭連虎笑道:“啊喲!我吃不下啦!”一躍歸座,沙通天才将那半個“威”字打成。
要是換了别人,彭連虎這一下顯然有損削沙通天威風之嫌,但兩人是二三十年的交情,所以沙通天微微一笑,并不見怪,回頭對歐陽公子道:“歐陽公子露點什麼,讓咱們這些不見世面的人開開眼界。
”
歐陽公子聽他話中有刺,知道剛才拉開他的手膀,此人心中已不無芥蒂,隻見待役送上四盆甜品,每人面前放上一雙新筷,将吃過鹹食的筷子收集起來。
歐陽公子将那把筷子接過,随手一撒,二十隻筷子齊齊插在雪地,規規整整的排成四個梅花形。
将筷子插在雪中,那是小童也會之事,可說絲毫不難,但一手撒出二十隻筷子而布成如此整齊的圖形,卻又是難到了極處。
這一招的功力深妙之處,郭靖與完顔康還不大了然,但王處一與沙通天等人都是暗暗驚佩。
王處一苦思脫身之計,鬥然想起:“這些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平時遇到一人已是不易,怎麼忽然都聚集在這裡?像白駝山山主,靈智上人,參仙老怪等人,都是極少涉足中原的,為什麼一齊來了燕京?這中間一定有一樁重大的圖謀。
”
他心中正自尋思,參仙老怪梁子翁笑嘻嘻的站起身來,走到花廳前的一個石鼓旁,微微躬身,右手在石鼓腰裡一搭,向上一揮。
說也奇怪,他手上似有極大黏力,一個七八十斤重,光溜溜的石鼓,竟被他黏了起來,飛起兩丈來高。
他不待石鼓落下,身法如風,雙手連揚,又有兩個石被他揮在空中。
這時第一個石鼓即将落地,他身子一晃,縱了過去,那石鼓正好落在他的額頭,的溜溜的亂轉,竟無半點聲息。
衆人采聲未畢,第二個石鼓又被他頂在第一個之上,第三個頂在第二個之上。
他頂著三個石鼓,向衆人拱了拱手,緩步走到庭中,忽地一躍,左足一探,已落在歐陽公子插在雪地的筷子之上,拉開架子,“懷中抱月”、“二郎擔山”、“拉弓式”、“脫靴轉身”,把一路巧打連綿的“燕青拳”使了出來,頭上雖然頂了二百多斤的三個石鼓,腳下仍是縱跳如飛,每一步都落在豎直的筷子之上。
這銀筷雖然是質地堅轫,但究竟是纖細之物,這幾百斤重量落下來,隻要稍有偏斜,那銀筷立地彎折,隻見他“讓步跨虎”、“退步收勢”,把一路“燕青拳”打完,二十隻筷子仍是整整齊齊的豎在雪地,沒一隻欹側彎倒。
梁子翁臉上笑容不斷,頭一擺,三隻石鼓一齊落下,縱身回席。
王處一久在江湖,街頭賣藝的人頭上頂幾隻壇子轉動不堕,他曾見過不少,但像梁子翁這樣的本領,顯然是另有一身驚人的輕身功夫。
郭靖更是不住的啧啧稱奇。
這時酒筵将完,仆役們在一隻隻金盆中盛了溫水給各人洗手。
王處一心想:“現下隻有靈智上人還未顯過身手,隻等他一現武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