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郭靖走後,程大小姐心中竟對他念念不忘,左思右想,忽地大起膽子,半夜裡悄悄離家。
她雖一身武功,但從未獨自出門,江湖上的門道一點兒不知,當日聽郭靖自稱是臨安府牛家村人氏,于是迳到牛家村來,幸好她衣飾華貴,氣度雍容,路上歹人倒也不敢欺她。
一聽傻姑說此處就是牛家村時,心中登時沒了主意,她千裡迢迢的來尋郭靖,卻又盼郭靖不在家中,正自尋思:“我晚上去偷偷瞧他一眼,這就回家,決不能讓他知曉,若是給他瞧見,那真羞死人啦。
”就在此時,陸冠英闖了進來,而且一問就問到郭靖。
程瑤迦心虛,以為心事給他識破,呆了片刻,站起來就想逃走。
突然門外一張醜臉一探,又縮了回去。
程瑤迦一驚,退了一步,那醜臉又伸了伸,叫道:“雙頭鬼,你有本事就到太陽底下來,三頭蛟侯老爺跟你鬥鬥。
”陸程二人茫然不解。
黃蓉“哼”了一聲,低聲道:“好啊,終究來啦。
”心想陸程二人本領都不甚高,難敵彭連虎等人,若要他們相助,隻有白饒上兩條性命,最好是快些走開。
原來侯通海一見雙頭怪物,當先逃走,衆人都道周伯通又在這裡扮鬼,遠遠逃出村去,不敢回來。
侯通海卻是個渾人,以為真是鬼怪,隻覺頭頂驕陽似火,炙膚生疼,衆人卻都逃得不見了影子,罵道:“鬼怪在大日頭底下作不了祟,連這點也不知道,還在江湖上混呢。
我老侯偏不怕,回去把鬼怪除了,好教大夥兒服我。
”大踏步回到店來,但心中終是戰戰兢兢,一探頭,見程瑤迦和陸冠英站在中堂,暗叫:“不好,雙頭鬼化身為一男一女,老侯啊老侯,你可要小心了。
”
陸冠英和程瑤迦聽他滿口胡話,不禁相顧愕然,隻道是個瘋子,也不加理會。
侯通海罵了一陣,見他們并不出來厮打,更信鬼怪見不得太陽,可是若要沖進屋去捉鬼,卻又不敢,僵持了半晌,滿心待這兩個妖鬼另變化身,那知并無動靜,膽氣愈壯,靈機一動,想起曾聽人說,鬼怪僵屍都怕糞尿,當即轉身便走,鄉村中随處都是糞坑,那小店轉角處就是老大一個,他一心捉鬼,也顧不得污穢,脫下上衣,裹了一大包糞,又回店來。
隻見陸程二人仍然端坐中堂,罵道:“好大膽的妖魔,侯老爺當堂要你現出原形!”左手嗆啷啷搖動三股叉,右手拿著糞包,搶步入内。
陸程二人見那瘋子又來,都是微微一驚,他人未奔到,先已聞到一股臭氣,侯通海尋思:“素常聞道,人是男的兇,鬼是女的厲。
”舉起糞包,劈臉往程瑤迦扔去。
程瑤迦驚叫一聲,側身欲避,陸冠英已舉起一條長凳,将那糞包擋落,一著地,臭氣上沖,中人欲嘔。
侯通海大叫:“雙頭鬼快現原形。
”一叉猛向程瑤迦刺去。
他雖是個渾人,武藝卻甚精熟,這一叉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陸程二人一驚更甚,都想:“這人明明是個武林能手,并非尋常瘋子。
”陸冠英見程瑤迦是位大家閨秀,決不會武,隻怕被這瘋漢傷了,又舉長凳架開他的三股鋼叉,叫道:“足下是誰?”
侯通海那來理他,連刺三叉。
陸冠英舉凳招架,連連詢問名号,侯通海見他武藝雖然不錯,但與昨晚神出鬼沒之情狀卻大不相同,以為糞攻策略已然收效,不禁大為得意。
叫道:“你這妖鬼,想知道我名字用妖法咒我麼?老爺偏不對你說。
”叉上鋼環當當作響,攻得越緊。
陸冠英武功本來就不及他,以長凳作兵刃更不湊手,要待去拔腰刀,那裡緩得出手?數合之間,已被逼得背靠牆壁,剛好擋去了黃蓉窺探的小孔。
侯通海一叉刺來,陸冠英急忙往旁一閃,通的一聲,一叉刺入牆壁,離那小孔不過尺。
陸冠英見他一拔沒将鋼叉拔出,一招“豹下山崗”,反揮闆凳,往他頭頂劈将下來。
侯通海飛起一腳,正中他的手腕,左手迎面一拳。
陸冠英闆凳脫手,低頭一讓,侯通海已将鋼叉拔出。
程瑤迦見勢危急,縱身上前,替陸冠英拔出腰刀,遞在他的手中。
陸冠英道:“多謝!”危急中也不及想到這樣溫文嬌媚的一位姑娘,怎敢在兩人激戰之際替他拔出腰刀,但見亮光閃閃的鋼刺遞到自己胸口已不及半尺,橫刀用力一削,當的一聲,火花四濺,将鋼叉蕩了過去,但覺虎口隐隐發痛,看來這瘋子膂力不小。
一刀在手,心中稍寬,在店堂中又拆數招,兩人腳下都沾了糞便,踏得滿地都是。
侯通海焦躁起來,踏中宮,進洪門,“順水推舟”,一叉刺向對方小腹,喝道:“不現原形,更待何時?”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