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本冊子。
”
黃蓉道:“這本冊子之中,隻怕記的是他各種各式騙人的法門。
”南琴仍是宛如沒聽見她的說話,接著說道:“那姓楊的惡賊拿了冊子打開來一瞧,津津有味的一路翻閱,臉上神色很是高興。
瞧了好一陣子,才把冊子放入懷中,覓路出谷。
兩人在那陰沉沉的深谷中整整繞了一天,直到傍晚,方始轉出山谷,找到一家農家借宿。
他叫我自認是他妻子,不許露出半點破綻。
吃過晚飯,他點了油燈又瞧那本冊子,看一回,指手劃腳的比一回,似乎冊子上寫著什麼武功的法門。
我倚在床上,又是傷心,又是疲倦,身子像癱瘓了般動彈不得,忽然之間,隻聽得窗外閣閣兩聲蛙鳴,又是絲的一響。
我在林子中跟著爺爺捉蛇慣了的,一聽聲音,就知是一條毒蛇咬住了一雙青蛙。
”
“我想著被惡賊害死了的爺爺,想著他在陰世倒能與我爹爹、媽媽、叔叔們團聚了,就剩下我一個孤苦伶仃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突然間一個念頭在我心中一閃,我道:‘小王爺,我出去一忽兒。
’他笑道:‘好吧。
可是你别想逃走,我一霎眼就追上你?’我道:‘我逃?逃到那裡去?’他道:‘是啊,你不想逃,這才是好孩子呢!’”
“我走出了屋,悄悄走到屋背後,站著聽一忽兒,果然聽見那蛇兒正在吞食青蛙。
我掩過去抓住蛇兒的尾巴一抖,就提了起來,再把蛇兒盤成一圈,用一塊帕子包了,回到屋裡。
他見我很快就回去,笑著點點頭,又看他的書,說道:‘你先睡,一會兒我就來陪你。
’我心裡暗罵:‘好惡賊,老天爺叫我今日得報被辱之仇。
’”
說到這裡,黃蓉已知道她報仇之法。
穆念慈也已隐約料到,手心全是冷汗。
隻有郭靖還隻怔怔的聽著,沒識透這中間的機關。
南琴接著道:“我放下帳子,拿扇子趕出蚊蟲,睡在裡床,輕輕打開帕子,拿出蛇兒,右手按住蛇兒七寸,叫它不能遊動,左手用扇子蓋在蛇上,沉著氣隻等他上床。
”
“那知他看書看出了神,全然把我忘了。
我越等心越是跳得厲害,隻怕他瞧出端倪,約摸過了半個時辰,油燈中的青油漸漸點幹,燈火越來越小,終于嗤的一聲,油燈熄滅。
他笑道:‘哈哈,真是該死,看起了書,竟不顧得憐香惜玉。
小寶貝,可别怪我啊。
’我假裝睡著,輕輕發出鼾聲,耳中卻留神聽著他的動靜,聽著他折好冊子放入衣囊,聽著他除去長衣,聽著他坐上床來,又脫下鞋子,揭開帳子。
這時天氣好熱,他脫光了上衣,打赤膊睡倒,伸手來抱我。
我仍是輕輕打鼾,左手慢慢拿開扇子,右手慢慢把蛇頭拿到他的胸口,在蛇身上用指甲使力一刺。
蛇兒受痛,在他胸膛上一口咬住。
他大叫一聲:‘什麼?什麼?’一躍下床,這才摸到那毒蛇還牢牢咬住他的胸口,用力一扯,好啊,蛇兒的牙齒一一斷折,都留在他的肉裡啦。
”
穆念慈驚叫一聲,跳了起來,望著南琴,臉上是一股說不出的神情,又是驚駭,又是佩服,可又混和著不少責怪。
南琴理也不理,雖然說到十分緊張之處,語調仍是平靜異常:“他高聲叫道:‘蛇,蛇!’我這時還不想死,我,要眼見他受盡苦楚死了,再到陰世去見我爺爺和爹娘去。
當下我假裝也是大吃一驚,叫道:‘什麼?有蛇?在那裡,在那裡?’他道:‘咬著了我。
’我道:‘快點火,快點火。
’他晃亮火折,我見他胸口清清楚楚排著四個小黑孔,心中暗暗高興的說道:‘你躺著别動,我給你去找些草藥。
’這時農家的人也驚了起來,說道:‘這裡本有毒蛇,唉,怎麼遊到床上來啦。
’”
“我提了一盞燈籠,到屋子外去找草藥。
我真的是去找草藥,不過找的不是醫蛇毒的藥,是叫蛇毒發作得更厲害的藥……”穆念慈聽到這裡,反手一掌,打得南琴半邊腮幫子登時紅腫。
黃蓉一伸手,拿住她的手腕,叫道:“姊姊,難道這惡賊不是罪有應得?”穆念慈腦海中一片茫然,兩眼發直。
南琴被打,理也不理,仍然說道:“那草藥一時找不到,我也不找啦,反正他被蛇兒咬了這一口,總教他挨不過六個時辰。
我随手摘了幾莖青草,放在口裡嚼爛了,回去給他敷在傷口。
隻見他胸口已腫起一大片,黑中帶紫,人已昏過去了幾次。
我坐著他身旁假哭,起初是裝假,後來哭了幾聲,想到自己身世,悲從中來,難以抑制,不禁哭得甚是凄涼。
他醒了轉來,兩眼望著我,眼中露出兇光,疑心是我捉蛇害他,但見我滿臉淚水,并非假裝悲戚,懷疑之心又去,歎道:‘總算還有一個人為我淌眼淚。
’”
“從半夜到天明,他又昏暈了三次,到後來全身發冷,痙孿抽搐,痛苦難當。
他自知性命難保,對我道:‘我求你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