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道:「阿珂姑娘,你相貌這樣美,就算穿了男裝,人人一看都知道你是個美貌姑娘。
這個鄭公子哪,我瞧是不懷好意。
」阿珂怒道:「你才不懷好意!我扮了男人,他一點都認不出來。
後來師姐跟他說了,他還連聲道歉呢。
人家是彬彬有禮的君子,那像你………」
一行人中午時分到了豐爾莊,那是冀西的一個大鎮。
衆人在一家飯店中打尖。
韋小寶下得車來,但見那鄭克爽長身玉立,氣宇軒昂,若是走到他身邊,至少要高出自己一個半頭,不由得更興自慚形穢之感,又見他衣飾華貴,腰間懸一柄佩劍,劍鞘上鑲了珠玉寶石,燦然生光。
他手下二十餘名随從有的身材魁梧,有的精悍挺拔,身負刀劍,看來個個武功不弱。
來到飯店之中,阿珂扶着白衣尼在桌邊坐下,她和鄭克爽便打橫相陪。
韋小寶正要在白衣尼對面坐下,阿珂向他白了一眼,道:「那邊座位很多,你别坐在這裏行不行?我見到了你吃不下飯。
」
韋小寶大怒,一張臉登時脹得通紅,心道:「這位鄭公子陪着你,你就多吃幾碗飯,他媽的,脹死了這小娘皮。
」白衣尼道:「阿珂,你怎麼對小寶如此無禮?」阿珂道:「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
師父吩咐不許殺他,否則………」說着向韋小寶狠狠橫了一眼。
韋小寶心中氣苦,自行走到廳角的一張桌旁坐了,心想:「你是一心一意,要嫁這他媽的臭賊鄭公子做老婆了,我韋小寶豈肯輕易罷休?你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待老子用個計策,先殺了你心目中的老公,教你還沒嫁成,先做了寡婦,終究還是非嫁老子不可。
」
飯店中夥記遙上飯菜,鄭家衆伴當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韋小寶拿了七八個饅頭,去給縛在大車中的呼巴音吃了,隻覺這一群人中,倒還是這個呼巴音可親些。
他回入座位,隔着幾張桌子瞧去,隻見阿珂容光煥發,和鄭克爽言笑晏晏,神情甚是親密,韋小寶氣得幾乎難以下咽,尋思:「要害死這個鄭公子,倒不是易事,可不能讓人瞧出半點痕迹,否則老子枉自送了這條小命。
她若知是我害的,那定是要為他報仇了。
」
正尋思間,忽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幾個人乘馬沖進鎮來,下馬入店,卻是七個喇嘛。
韋小寶心中怦怦亂跳,但又有些幸災樂禍,心想:「這鄭公子剛才胡吹大氣,甚麽跟三個高手師父學了武功。
且讓你們打塲大架。
老子袖手旁觀,倒是妙極!」那七名喇嘛一見白衣尼,登時險色大變,咕噜咕噜說起話來。
一名身材高瘦的喇嘛吩咐了幾句,七人在門口一張桌邊坐下,叫了飯菜。
各人目不轉睛的瞧着白衣尼,神色甚是憤怒。
白衣尼隻作不見,自管自的緩緩吃飯。
過了一會,一名喇嘛站起身來,走到白衣尼桌前,大聲道:「兀那尼姑,我們的幾個同伴,都是你害死的麽?」鄭克爽站起身來,朗聲道:「你們幹甚麽的?在這裏大呼小叫,如此無禮?」那喇嘛怒道:「你是甚麽東西?我們自跟這尼姑說話,關你甚麼事?快給我滾開些。
」隻聽得呼呼幾聲,鄭克爽手下四名伴當躍了過來,齊向那喇嘛抓去。
那喇嘛右手一格,擋開了兩人,飛出一腿,将一名伴當踢得向飯店外摔了出去,跟着迎面一拳,正中另一名伴當的鼻梁,将他打得暈倒在地。
其餘衆伴當大叫:「并肩子上啊。
」各人抽出兵刃,向那喇嘛撲去。
那邊桌子五名喇嘛也各抽戒刀,殺将過來,隻是那高瘦喇嘛坐着不動。
霎時之間,飯堂中乒乒乓乓,打得十分熱鬧。
店伴和吃飯的閑人一見有人打大架,紛向店外逃出。
鄭克爽和阿珂都拔出長劍,守在白衣尼身前,店堂中碗盞紛飛,桌椅亂擲,每一名喇嘛都擋着四五名鄭府伴當。
忽聽得呼的一聲響,一柄單刀向上飛去,砍在屋梁之上,韋小寶擡頭看去,白光閃動,又有兩把刀飛了上來,砍在梁上。
他心中大奇:「那是甚麼打法?」跟着又有三四柄長劍飛上,隻見鄭府伴當連聲驚呼,空手躍開,呼呼之聲接連不斷,一柄柄兵刃向上飛去,都是釘在橫梁或是椽子之上,再不落下。
有些鋼鞭、鐵鐧,銅鎚、鐵牌等沉重兵器,卻是穿破了屋頂,掉上瓦面。
不到半柱香時分,鄭府二十餘名伴當手中盡數沒了兵刃。
韋小寶又驚又喜,喜歡卻此驚訝更多了幾分。
幾名喇嘛齊聲喝道:「快快跪下投降,遲得一步,把你們的腦袋瓜兒一個個都砍了下來。
」鄭府衆伴當甚是悍勇,手中兵刃雖失,并無怯意,或空手使拳,或提起長櫈,又向六名喇嘛撲來。
六名喇嘛一聲吆喝,揮刀擲出,撲的一聲響,六柄戒刀都插在那高瘦喇嘛所坐的桌上,整整齊齊的圍戌了一個圓圈,跟着六人躍入人群,但聽得「哎唷」、「啊」、「喲」的呼聲此起彼落,混雜着喀喇,喀喇之聲不絕。
頃刻之間,二十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