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撞撞的走進房來,但房中黑漆一團,砰的一聲,額頭在門框上一撞,叫道:「阿珂,你在那裏?」阿珂道:「我在這裏!放開手!小鬼,你幹………幹甚麼?」鄭克爽道:「甚麽?」他不知阿珂最後這兩句話是對韋小寶說的。
韋小寶牢牢抓住她手臂,阿珂身上又壓着假太後、洪夫人、和方怡的手足。
七個女人一個少年在床上纏成一團。
阿珂酒醉後全身無力,那裏掙紮得脫?隻得央求道:「好師弟,求求你,快放開我。
」韋小寶笑道:「我說過不放,就是不放!大丈夫一言既出,死馬難追。
」
鄭克爽又驚又怒,喝道:「韋小寶,你在那裡?」韋小寶道:「我在床上,抱着我的老婆。
我要洞房花燭,你來幹甚麼?要鬧新房麼?」鄭克爽大怒,駡道:「鬧你媽的新房!」
韋小寶笑道:「我媽的房在隔壁,你要鬧我媽的新房,今天不成,因為她沒客人,除非你自己去做新郎。
」鄭克爽怒道:「胡說八道。
」循聲撲向床上,來掀韋小寶,黑暗中抓到一人的手臂,問道:「阿珂,是你的手麽?」阿珂道:「不是。
」
鄭克爽隻道這手臂既然不是阿珂的,那麼定然是韋小寶的,當下狠狠用力一扯。
不料他所扯的卻是假太後毛東珠。
她那日在禁宮之中,以「化骨綿掌」擊打九難,内力激回自身,其後雖以九難聽傳之法化解,功力卻巳去了十之八九。
這時飲了迷春酒後昏昏沉沉,但覺有人扯她手臂,左手反過去拍的一掌,正好擊在鄭克爽頂門。
這一掌雖不甚重,鄭克爽卻是大吃一驚,一交坐倒。
他神智尚未完全清靜,腦袋在床腳上一撞,又暈了過去。
阿珂驚呼:「鄭公主[子],你怎麼了?」卻不聽見應答。
韋小密笑道:「他來鬧新房,鑽到床底下去了。
」阿珂哭道:「不是的。
」掙紮着要下床來察看。
韋小寶笑道:「别動,别動,别動!」伸臂抱她。
阿珂手肘一挺,撞在韋小寶喉頭。
韋小寶吃痛,向後一仰,也不知壓在誰的身上,阿珂脫卻束縛,忙要下床,身子一轉,壓在毛東珠胸口。
毛東珠吃痛,「啊」的一聲大叫,伸手牢牢抱住了她。
阿珂招式雖然巧妙,但并無内力,黑暗中也不知抱住自己的是誰,極度害怕之下,更是全身酸軟無力,便在此時,忽覺右足又被誰壓住了。
她隻吓得全身冷汗直冒:「床上有這許多男人!」
韋小寶大為得意,隻是黑暗之中,阿珂到了何處,卻又無法知道了,說道:「阿珂,快出聲。
你在那裏?」阿珂心道:「你就是殺了我頭,我也不作聲。
」韋小寶笑道:「好,你不說,我一呀摸,二呀摸,一個個的摸将過來,總要摸到你為止。
」忽然唱起小調來:「一呀摸,二呀摸,摸到一位美人兒。
美人臉蛋像瓜子,莫非你是老婊子?」正在一面唱小調,一面伸手摸索,忽聽得院子外人聲喧嘩,有人傳呼号令,大隊兵馬将幾家妓院一起團團圍住了,跟着腳步聲響,有人走進麗春院來。
韋小寶知道來人若不是自己部下,便是揚州的官員,心中一喜,正要從被窩裏鑽将出來,不料來人走動好快,火光亮處,巳走到了甘露廳中,隻聽玄貞道人的聲音叫道:「韋大人,你在這裏嗎?」語音甚是焦急。
韋小寶脫口答道:「我在這裏。
」
原來天地會群雄突然發覺不見了韋小寶,生怕他遇到危險,忙出來找尋,知他是帶了親兵向鳴玉坊這一帶而來,一查便查到麗春院中有人打架,進得院子,隻見幾名親兵死在地下。
衆人大為吃驚,直聽到他親口答應,這才放心。
韋小寶知道玄貞、風際中、樊綱、徐天川等人都是講究氣節的英雄好漢,見到自己如此胡天胡帝的模樣,心中定有不滿,說不定還會出言規勸,擡出天地會的甚麼規條來,那可下不了台,
耳聽得衆人大聲招呼,都向這邊湧來,急忙站起來放下了帳子,至於兩隻腳踏在誰的身上,那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帳子剛放下,玄貞等已來到房中,各人手持火把,一眼見到鄭克爽暈在床前,都是「咦」的一聲。
又有人叫:「韋大人,韋大人!」
韋小寶叫道:「我在這裏!你們不可揭開帳子。
」衆人聽到他聲音,都歡呼了起來。
各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臉上都含笑容,均想:「大家擔足了心事,你卻在這裏風流快活。
」
韋小寶從床上爬了下來,穿上鞋子,說道:「我用計擒住了好幾名欽犯,都在床上,大夥兒這場功勞不小。
」衆人見他身上衣衫穿得整齊,并非在床上跟妓女鬼混,都是大出意料之外,聽了這句話,更覺奇怪,隻是素知他行事神出鬼沒,當下也不便多問。
韋小寶吩咐衆人将鄭克爽綁了起來,用轎子将阿琪擡去行轅,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