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十五年二月………」施琅道:「林都司,前明的年号,不能再提了,那是大清順治十八年。
」林興珠道:「是,是。
這年二月,國姓爺的大營移駐金門城。
三月初全軍誓師祭海。
初十那天,國姓爺和陳軍師統帶親軍右武街、左右虎衛、骁騎鎮、左先鋒、中衛、後衛鎮、宣毅前後鎮、援剿後鎮各路船艦,集中料羅灣候風。
那時軍心惶惶,很多人都怕出洋,國姓爺和陳軍師、施将軍分到各鎮去激勵軍心。
一直等到廿三中午,天才放晴,風浪止息,於是大軍開出,廿四下午就到了澎湖。
但一到澎湖之後,大風又起,海上風浪大作,好幾天不能開船。
澎湖各島沒有食糧,軍中缺糧,大家隻好吃蕃薯渡日,軍心又慌亂起來。
等到三十,實在不能再等了,國姓爺於是下令出發,不管大風大浪,都要東征。
這天半夜一更後,國姓爺的中軍艦上豎起帥字大旗,發炮三聲,金鼓齊鳴,戰船張帆向東。
當時隻見烏雲滿天,海上的波濤就像一座座小山般撲上船頭來,風大雨大,人人身上都濕透了。
國姓爺親自站在船頭,手執長劍,大叫:『盡忠報國,不怕風浪!』數萬兵将跟着他齊聲大叫:『盡忠報國,不怕風浪!』喊聲從一艘船傳到另一艘鉛,幾乎把狂風巨浪的聲音也壓下去了。
」
韋小寶向施琅道:「那時施将軍自然也這般大叫了?」施琅道:「卑職在廈門就跟鄭王鬧翻了,沒有去台灣。
」韋小寶道:「原來如此,可惜,可惜!」
那姓路的副将道:「鄭王到澎湖,所遇到的不過是大風大浪,可是施将軍在澎湖這一塲血戰,那可當真是驚心動魄。
劉國軒統帶的水師在澎湖牛心灣,鷄籠嶼布防,沿岸二十裡都築了土壘,每隔一壘便有一尊大炮。
大清水師開到時,岸上大炮齊發,又有火箭、噴筒,嘿嘿,乖乖不得了………」韋小寶笑道:「路副将,我瞧你的膽子跟我差不多。
」路副将道:「不敢,卑職怎及得上爵爺?」韋小寶道:「你不及我。
」路副将道:「自然不及。
」韋小寶笑道:「這倒奇了。
我以為我膽小如鼠,算得是差勁之至了,原來你比我還要沒用,哈哈,奇怪,奇怪。
」路副将脹紅了臉,不敢作聲。
韋小寶向林興珠道:「國姓爺統帶大軍出海之後,那又怎樣?」林興珠道:「戰船在大風浪中行駛了兩個更次,到三更時分,忽然風平浪靜,烏雲消散,風勢也轉為順風,衆軍大呼萬歲,都說是老天保佑,此去必勝。
初一早晨,戰船到了鹿耳門外,用竹篙測水,不料沙高水淺,無法前駛。
國姓爺甚是焦急,擺下香案,向天禱祝,過不多時,忽然潮水大漲,各戰船一齊湧進鹿耳門。
岸上的紅毛兵就開動大炮轟擊。
紅毛鬼在那裏築了兩座城池,一座叫做熱蘭遮城,一座叫做普羅民遮城………」韋小寶笑道:「鬼子的地方名字也起得古裏古怪,什麼熱來遮,冷來遮,南無波羅米多觀世音遮。
」林興珠微笑道:「當時國姓爺用千裡鏡察看,見到紅毛鬼有主力大艦兩艘,巡洋艦兩艘,還有夾闆艦和小艇數百艘,一齊出動,於是傳下将令,命宣毅前鎮督陳澤率領統船隊,在鹿耳門島登陸,拒守住北汕尾,以防尚有紅毛艦隊來援;派黃昭帶颔铳手五百名,連環炮二十門,分為三隊,到鲲身尾列陣,堵住敵軍南下;派我帶藤牌手五百名,從鬼仔埔後繞過鲲身之左截殺;又派蕭拱宸帶快哨二十艘,一見紅毛艦隊過七鲲身來攻,立即假裝登陸攻城,大聲呐喊,以為牽制。
鬼子軍心一亂,就無鬥志了。
衆将齊聲得令,分頭出發,船上大炮也開炮還擊。
那一邊陳軍師率領水師,圍住了紅毛鬼的兩艘主力大艦猛打。
殺聲大作,海面上滿是硝煙火焰,打了一個多時辰,轟隆一聲大響,紅毛鬼一艘主力艦給我軍擊沉了,後來才知那是貝克德亞号,是紅毛鬼水師的精銳。
另一艘馬利亞号受了重傷,向東邊大海中逃得不知去向。
兩艘紅毛巡洋艦也退了回去。
那時陳澤所帶的兄弟和紅毛鬼陸軍遭遇,個個争先,将紅毛鬼殺得乾乾淨淨。
一場大戰,前後隻不過兩個時辰,紅毛鬼水陸兩路大敗。
我軍登陸赤崁,直搗普羅民遮城。
」(按:鄭成功自澎湖攻台,從今日的台南附近登陸,當時荷蘭重兵也都駐紮在台南一帶。
)韋小寶斟了一杯酒,雙捧給林興珠,道:「林大哥,打得好,我敬你一杯。
」
林興珠站起來接過,一飲而盡,繼續說道:「我軍在赤崁登陸後,當地的中國人紛紛奔來歡迎,許多人都歡喜得哭了起來,都說『這一下我們的救星可到了。
』韋爵爺,國姓爺的老太爺鄭芝龍鄭太師,本來是在海上做沒本錢買賣的,台灣是他老人家的基地,後來他老人家帶了手下弟兄們回到中原,台灣就分别給荷蘭鬼和西班牙鬼派兵占據。
荷蘭鬼在南,西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