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女孩子,不注意人家的劍法,卻去留神人家的衣衫,真是有趣。
”他一閉眼,腦海中出現的隻是林平之那一劍剌出時的閃光,到底林平之穿的是甚麼花式的衣衫,那可半點也想不起來。
睡到中夜,遠遠聽得馬蹄聲響,有兩乘馬自西方奔來,令狐沖坐起身來,掀開車帷,但見恒山弟子和青城人衆,一個個都醒了轉來。
恒山派衆弟子立即七個一群,結成了劍陣,站定方位,凝立不動,守住定閑師太當年所傳“靜以待變”的遺法。
青城派人衆卻一個個拔出長劍,有的沖向路口,有的背靠土牆,遠不若恒山派弟子的鎮定。
隻見大路上兩乘馬急奔而至,月光下望得明白,正是林平之夫婦,林平之叫道:“餘滄海,你為了想偷學我林家的辟邪劍法,害死了我父母。
現下我一招一招的使給你看,可要瞧仔細了。
”他将馬一勒,飛身下馬,長劍負在背上,快步向青城人衆走來。
令狐沖一定神,見他穿的是一件淡黃衫子,夜中瞧來,成為月白色,袍角和衣袖上都繡了深黃色的花朵,金線滾邊,腰中系着一條金帶,走動時閃閃生光。
果然是十分華麗燦爛,心想:“林師弟本來十分樸素,一做新郎,登時大大不相同了。
那也難怪,少年得意,娶得這樣的媳婦,自是興高采烈,要盡情的打扮一番了。
”
昨晚在封禅台側,林平之空手襲擊餘滄海,正是這麼一副模樣,此時青城派豈容他故技重施。
餘滄海一聲呼喝,便有四名弟子挺劍直上,兩把劍分剌他左胸右胸,兩把劍分自左右橫掃,斬其雙腿。
桃花仙和桃實仙看得心驚,忍不住呼叫,一個叫道:“小子,小心!”另一個叫道:“小心,小子!”
林平之雙手伸出,迅速無比的一托,跟着手臂回轉,在斬他下盤的兩名青城弟子手肘上一推,隻聽得四聲慘呼,兩人倒了下來。
這兩人本以長劍剌他胸膛,但給他一托之後,長劍回轉,竟然插入了自己小腹。
林平之叫道:“辟邪劍法,第二招和第三招,看清楚了吧?”轉身上鞍,縱馬而去。
青城人衆驚得呆了,竟沒上前追趕,看另外兩名弟子時,隻見一人的長劍自下而上的剌入對方胸膛,另一人也是如此。
這二人均已氣絕,但右手仍然緊握劍柄,是以二人相互連住,仍是直立不倒。
林平之這一托一推的手法,令狐沖看得分明,又是驚駭,又是佩服,心道:“高明之極,這确是劍法,不是擒拿。
”
月光映然之下,隻見餘滄海一個矮矮的人形站在四具屍體之旁,呆呆出神。
青城派群弟子圍在他的身局,離得遠遠地,誰都不敢說話。
隔了良久良久,令狐沖從車中望出去,見餘滄海仍是站立不動,他的影子卻漸漸拉得長了,這情景說不盡的詭異。
有些青城弟子已走了開去,有些坐了下來,餘滄海仍是僵了一般。
令狐沖心中突然有一陣憐憫之感,覺得這位青城派的一代宗匠給人制得一籌莫展,束手待斃,不自禁的代他難過。
睡意漸濃,便合上了眼,睡夢之中忽覺騾車馳動,跟着聽得吆喝之聲,原來已然天明,衆人啟行上道。
他從車帷中望出去,隻見一條筆直的大道之上,青城派師徒有的乘馬,有的步行,瞧着他們的背影,隻有一種說不出的凄涼之感,便如是一群待宰的牛羊,自行走入屠場一般。
他想:這群人都知林平之定會再來,也都知道決計無法與之相抗,若是分散逃走,青城一派就此算是毀了。
難道林平之找上青城山去,松風觀中竟然無人出來應接?中午時分到了一處大鎮甸上,青城人衆在酒樓中吃喝,恒山派群徒便在對面的飯館中打尖。
隔街望見青城師徒大塊肉大碗酒的大吃,群尼都是默不作聲。
各人都知道,這些人命在旦夕之間,多吃得一頓便好一頓。
行到未牌時分,來到一條江邊,隻聽得馬蹄聲響,林平之夫婦又縱馬馳來。
儀和一聲口哨,恒山人衆都停了下來。
其時紅日當空,但見兩騎馬沿江奔至。
馳到近處,嶽靈珊先勒定了馬,林平之卻繼續前行。
餘滄海一揮手,弟子一齊轉身,沿江南奔。
林平之哈哈大笑,叫道:“餘矮子,你逃到那裡去?”雙腿一夾,縱馬沖将過來。
餘滄海猛地裡回身一劍,劍光如虹,向林平之臉上剌了過去。
林平之沒料到對方劍勢如此厲害,急忙拔劍擋架。
餘滄海一劍緊似一劍,身子忽而縱躍,忽而伏低,瞧不出他以一個六十左右的老者,矯健猶勝少年,手上劍招全采攻勢。
八名青城弟子長劍揮舞,圍繞在他馬前馬後,卻不向馬匹身上砍斬。
令狐沖看得幾招,便明白了餘滄海的用意。
林平之劍法的長處在于變化莫測,捷逾雷電,此刻他身在馬上,這長處便大大打了個折扣。
若要驟然進攻。
隻能身子前探,胯下的坐騎可不能像他一般趨退若神,令人難以防備。
這八名青城弟子結成劍網,圍在馬匹周圍,旨在令他不能下馬,隻須他身在馬上,那就未必是餘滄海的對手。
令狐沖心想:“青城掌門果非凡庸之輩,這法子極是厲害。
”令狐沖凝神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