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一縷火花着地燒将過去,極為迅速,隻要一燒過火圈,馬上就是巨禍,不但文泰來、李可秀、陸菲青及章、蔣兩人要炸成灰燼,而且樓房中堆了這麼多火藥,連附近房屋人衆都要受到波及。
清軍官兵一陣大亂,紛紛向後逃避。
正危急間,忽見一人疾向火圈中奔去。
那人身穿藍色長衫,臉上也有一塊籃綢包住,隻露出了兩個眼睛孔,手中拿了一根單鞭,奔跑迅捷已極。
他用單鞭在藥線上亂撥亂打,但藥線仍一股勁的向前燒去。
陳家洛和徐天宏等見形勢險惡,都顧不得自己安危,紛紛縱出,企圖設法切斷藥線。
這些都是指顧間之事。
那蒙面人見藥線無法打斷,忽然奮不顧身,和衣撲在藥線之上,隻見身旁烈焰騰起,全身衣服着火,那藥線燒過去的勢頭卻已被阻住了。
就這樣緩得一緩,章進和蔣四根已把文泰來擡着沖出火圈。
三人身上都已着火。
常氏兄弟趕上接應,連叫:“在地上打滾!打滾!”章進和蔣四根已把文泰來放下,把他來回滾動。
滾得幾滾,文泰來衣上的火頭已經撲熄,駱冰早已搶上來照料。
章進展開“燕青十八翻”,蔣四根展開“地堂拳”的身法,兩人也各滾熄了身上的火焰。
群雄見蒙面人舍命相救文泰來,都是又感激又奇怪,這時常氏雙俠已雙雙搶入火圈,把暈倒在地的蒙面人拖了出來。
這三人出來時也是全身着火,等到把火撲熄時,蒙面人的衣服手足無一處不是燒得焦爛。
陸菲青見文泰來已脫險境,把李可秀背在肩上,縱到火圈之旁,猛一吸氣,“燕子三抄水”,如一隻大鳥般掠過火圈。
他身上雖背着李可秀,然而仗着絕頂輕功,所受火傷最少。
陳家洛叫道:“得手啦,退走,退走!”無塵長劍一揮,當先開路。
常氏兄弟擡着那蒙面人,章進和蔣四根擡著文泰來、陸菲青背着李可秀,都跟了他們沖出去。
李沅芷眼見父親被擄,心中大急,提劍來追,但被衛春華雙鈎纏住,不能脫身,一疏神,險險中了一鈎。
衛春華叫道:“快回去,看在你師父面上,不來傷你。
”
這時清軍官兵見主帥被俘,呐喊着跟來,但他們嘗過紅花會的手段,不敢過分逼近。
八名禦前侍衛奉旨協助李可秀看守文泰來,主犯走脫,那就是殺頭的罪名,範中思提起判官雙筆,沒命價追來。
陳家洛剛才見他點燃藥線,知道這人心腸毒辣,容他不得,把凝碧劍交給趙半山道:“三哥,你給大夥斷後,我要收拾了這東西。
”從懷中掏出珠索。
馬大挺把他的鈎劍盾遞了過來。
陳家洛贊道:“好兄弟,難為你想得周到。
”原來陳家洛的劍盾珠索向來由心硯攜帶,心硯受傷,馬大挺就接替了這個差使。
陳家洛右手一揚,五根珠索迎面向範中思點來。
範中思既使用判官筆,自然精于點穴,他見陳家洛的每條珠索頭上都有一個鋼球,迎面打來,竟自按着穴道,吃了一驚,又聽得朱祖蔭叫道:“範大哥,這兔崽子的繩子很厲害,你要小心。
”馬大挺聽見朱祖蔭罵總舵主,心中大怒,挺起三節棍當頭砍去。
朱祖蔭頭一偏,還了一刀。
這邊範中思仗着動作敏捷,熟悉穴道,騰挪跳躍,和陳家洛拆了數招,他一面打,一面心中暗暗叫苦,隻想借個機會退開,但全身已被珠索裹住,那裡逃得開去?陳家洛不願多耽擱時間,珠索使出來記記是厲害招數,隻見他右手橫裡一揮,珠索“千頭萬緒”亂點下來。
範中思不知他要打那一路,雙筆一并,直撲到陳家洛懷裡,武學家所謂“一寸短,一寸險”,判官筆是短兵器,主要以險招取勝,他想陳家洛勢必退避,自己就可逃開。
他雙筆一上一下,對準陳家洛胸口“玄機”“七坎”兩穴點去,突見陳家洛左手一伸,盾牌迎了上來,盾上明晃晃的插着九枝利劍。
範中思猛吃一驚,收勢不及,雙筆對準劍盾一點,借力向後仰去。
陳家洛劍盾一側,滑開雙筆,珠索揮處,已把範中思雙腿纏住,猛力一推,範中思身不由主的向火圈中投去。
陳家洛毫不停手,珠索橫掃,朱祖蔭背上已被鋼球打中,“啊喲”叫了一聲,刀法一慢,馬大挺三節棍“拍”的一聲,正打在他胫骨之上。
馬大挺憤他出口傷人,所以這一記用足了全力,把他胫骨齊齊打折。
這時群雄都已越出牆外,趙半山斷後,力敵三名清官侍衛。
陳家洛一揮手,叫道:“退去吧!”衛春華雙鈎向李沅芷疾攻三招,李沅芷招架不住,退開兩步。
衛春華向右一轉,劈面一拳,把一名清兵打得口腫鼻歪,夾手奪過火把,奔到已被蒙面人弄熄的藥線旁,又點燃起來。
清兵驚叫聲中,紅花會群雄齊都退盡。
瑞大林、褚圓等侍衛正要督率清兵追趕,忽然黑煙騰起,火光一閃,一聲巨響震耳欲聾,滿目煙霧,磚石亂飛,衆人知道是樓房中的火藥爆炸,疾忙伏在地下。
樓房中火藥一桶桶數量不少,炸聲一次接着一次,大家雖然離樓房很遠,但見屋瓦碎木在空際飛舞,誰都不敢起來,饒是如此,已有數十人被磚石打得頭破血流。
範中思被投在火圈中心,早已炸得屍骨無存。
他點燃火藥想害人,那知反害了自己。
等到大家爬起身來,紅花會群雄早已走得無影無蹤。
衆人在瑞大林率領下上馬急追,向東南西北四路搜索。
西路人馬由曾圖南率領,追了一程,忽見李沅芷扶着李可秀回來。
曾圖南大喜,忙上前請安,把坐騎讓給李可秀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