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原來李沅芷見父親落入敵人手中,骨肉關心,也不理會爆炸勢頭猛惡,一鼓勁沖出牆來,遠遠瞧見紅花會人衆向西而去,她一人落單,不敢迫近,遠遠跟在後面。
此時天尚未明,可是一行人衆走到城門時,城門忽然打開,讓他們過去。
李沅芷繞開城門,從偏僻處爬上城牆,緩緩的溜了下來。
這樣一耽擱,紅花會人衆早已不見,她縱目四顧,隻見曉星在天,遠處附郭人家隐隐傳來雞啼犬吠之聲,那裡有父親的蹤影,心中一急,不由得掩面哭出聲來。
剛哭了兩聲,忽聽一個親切的聲音說道:“沅芷,我在這裡。
”李沅芷擡頭一看,見是父親,這一下喜出望外,撲上去父女抱住了。
李沅芷道:“爸爸,你沒受傷麼?”李可秀道:“沒有。
”李沅芷把頭伏在父親懷裡,輕聲問道:“他呢?”李可秀不答,隻是搖頭,李沅芷不由得又流下淚來。
紅花會群雄救得文泰來後,出了城見後面無人追來,都放了心。
再行一程,已到河邊,十多艘紹興腳劃船齊齊排列。
馬着均迎上來道喜,群雄笑顔逐開,一一上船。
陸菲青低聲對陳家洛道:“李可秀和我有舊,文四爺既已救出,咱們放他回去吧。
”陳家洛道:“陸老前輩說得是。
”小頭目把李可秀松了綁,放在岸上。
陳家洛叫道:“開船,咱們先到嘉興!”浙西河港千枝萬叉,曲折極多,腳劃船劃出裡許,早已轉了四五個彎。
陳家洛道:“咱們向西到餘杭,讓李可秀到嘉興去找咱們吧!”群雄哈哈大笑,幾月來的郁積,至此方一掃而空。
此時天已微明,駱冰已把文泰來身上揩抹幹淨,鐐铐也用凝碧劍削去,見他沉沉大睡,大家不去打擾。
徐天宏道:“總舵主,那救四哥的蒙面人傷勢很重,咱們要不要解開他臉上的布瞧瞧?”群雄都感好奇,不知此人是誰。
周仲英道:“他既用布蒙臉,想是不願讓人見他盧山真面,咱們不去揭露為是。
”心硯身上傷已大好,用白醬油替蒙面人在火傷處塗抹,見他全身都是火泡,痛得無法安睡,不住叫嚷。
心硯看得害怕,怕他要死,忙來報知。
陳家洛等都跳到這邊船來,見蒙面人傷成這個樣子,暗暗擔心。
那蒙面人神智已經昏迷,雙手在臉上亂抓,想是那裡傷痛更加厲害,忽然左手抓住蒙面的布,撕了下來。
衆人齊聲叫了出來:“十四弟!”原來那人竟是金笛秀才餘魚同。
隻見他臉上又紅又焦又是腫起的水泡,本來一張俊悄的臉已燒得不成樣子。
群雄又驚奇又痛惜。
駱冰拿了一塊濕布,來替他把臉上的泥土火藥輕輕抹去,用雞毛沾了白醬油塗在上面,她心裡是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知道餘魚同對自己十分癡心,這番舍命相救文泰來,也是從這份癡心上而來。
然而自己對他毫無情意,他那天晚上在鐵膽莊外無禮,後來想起常感憤怒,但他見自己丈夫遭到危難竟能舍身相救,那麼他這番癡心畢竟并非下賤情欲。
瞧着他傷成這副樣子,性命恐怕難保,即使不死,這份癡心可也永遠無法酬答。
當下思潮起伏,怔怔的出了神。
再劃了幾個時辰,船到餘杭,馬善均忙差人去請了當地的名醫來給餘魚同和文泰來診治。
醫生看了文泰來傷勢,說道:“這位爺受的是外傷,他筋骨強健,調治幾個月就不礙了。
”他指着餘魚同道:“這位爺火傷卻十分厲害,謹防火毒攻心。
我先開一張散火解毒的方子,吃兩帖看。
”聽他言下之意,竟是沒有把握。
醫生作别上岸,文泰來叫道:“這是那裡?怎麼大夥兒都在這裡?”
駱冰見丈夫醒來,喜極而泣,叫道:“大哥,你救出來啦,出來啦!”文泰來向群雄微微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
想是疲勞過度,全身無力。
群雄聽了醫生之言,知道文泰來已經無礙,這時大家都為餘魚同擔心,不知他性命如何。
章進道:“十四弟也真鬼精靈,怎麼被他混到将軍署去。
”常赫志道:“上次指點地牢的途徑,也是他了,咱們哥兒不知道,還打了他一掌。
”常伯志道:“他又把李可秀救出去,不知是什麼意思?”大家紛紛談論,隻有徐天宏心中琢磨到一點意思,隻是不知詳情,也不便瞎猜。
原來那天黃河渡口夜戰,李沅芷在亂軍中與大夥失散,倉皇中見到一輛大車,她跳上車去,趕了騾子就走。
幾名清兵要來攔阻,都被她揮劍驅退。
她不分東西南北的瞎闖,到天色明時,大軍已不見蹤影,才下車休息。
揭開車帷一看,車中躺着一人,仔細看時,竟是曾在途中邂逅兩次的的金笛秀才餘魚同。
隻見他昏昏沉沉,像是身染重病,輕輕揭開被頭一角,見他身上縛了紮帶,才知道受傷不輕。
李沅芷休息一陣,趕了騾子又走,無意中闖到文光鎮上。
她是官家小姐,氣派一向大慣了的,揀了鎮上一所最大的宅第,就敲門投宿,這正是文光鎮上的惡霸、渾号糖裡砒霜的唐六的家裡。
唐六見她路道有異,假意殷勤招待,後來發現她是女扮男裝,正想和醫生曹司朋陰謀算計,那知陰差陽錯,被俏李逵周绮在妓女白玫瑰家中一刀刺死。
這時餘魚同已經神智清楚,聽說糖裡砒霜被殺,隻怕官府查案,牽連到自己身上,忙和李沅芷乘亂逃了出去。
兩人到了開封,李沅芷去見知府,說是杭州将軍李可秀的兒子,途中遇盜失散。
開封知府贈銀套車,兩人平平安安到了杭州。
見了父親,李沅芷反說餘魚同為了救她而禦盜受傷。
李可秀感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