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hollybull
三月,本是個草長莺飛的季節。
青的草,綠的樹,藍的天。
齊寶依稀記得,一年前,也是在這個季節,那時的自己、廖化、卞喜、劉辟過得是多麼快樂,多麼的無憂無慮。
現在呢,現在他們都在哪?
香兒喜歡花,齊寶和張儀會為她摘很多,放在他們讀書的小屋裡。
張儀還會講一個又一個,美麗傳說。
他如果能夠少練練,他那華而不實劍法,齊寶或許會更喜歡他。
香兒的父親,何芝何秀才也很會講故事,講的比張儀好。
可他似乎不願意講,每次講到結尾的時候,他都顯得很頹唐。
齊寶明白這是為什麼。
殘酷的生活,早早的教會了他,如何分辨夢想和現實。
小時候他渴望有錢、做大官,這樣他就不會被那些二世子們當馬騎,浸染缸;14歲時,他渴望有份工做,這樣珠、玉兩個小家夥,就可以不用餓肚子;16歲當他回到故鄉廣平,看到即将被燒成焦土的家園時,他不顧一切的奮起反抗;當他從昏迷中醒來,看着胸口那六寸長的刀傷,看着同樣被官兵打的,隻能躺在床上,翻身都要幫忙的父親,他發誓,他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而不惜一切;半年後,當何芝将“太平道”的秘密,一點一點告訴他時,他終于明白,自己這條生于父母的命,已經成為了别人的砝碼,别人的賭注。
而他自己,無從選擇。
何芝一定也有這樣的困擾。
不然,作為張角的首位親傳弟子,他決不應該如此默默無聞的,經營着太平村。
他應該像張曼成、張牛角一樣,總令一方兵權,打“太平道”
的天下。
至不濟,也該像高升、嚴政一般統一偏師。
可是他們沒有,他掩起了自己的才智,過着隐士一般的生活。
他為什麼會這樣?他到底經曆過什麼?
齊寶又想起了馬元義,同是天哭方的将軍,他與何芝之相異,卻是那麼的顯而易見。
馬氏一家的命運,算的悲慘。
大哥馬元忠橫屍洛陽街頭,屍首不得收;馬元義因唐周告密,而慘遭陵遲;三妹馬秀娥,也就是馬元孝,卻被自己的哥哥用藥迷倒,送給中常侍封谞……
齊寶還記得,那天自己如何瘋了一般的闖進積古齋的大門,又是如何瘋了一般的挑戰馬元義。
直到秀娥出現在他的面前,慘淡笑道“他不過是個太監,沒什麼大不了”的時候,他才平靜了下來,他摟住搖搖欲墜的秀娥,沒說一句話,用曹操留給他的那輛馬車,出了洛陽。
他沒有告訴馬元義,唐周已經在告密的路上了。
他沒有,于是,馬元義死了,封谞死了,他們都死了。
“哈哈哈哈,他們都死了,死的好。
”齊寶醉了,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喝醉。
醉了他就會笑,笑得像哭一樣。
“啊寶,别喝太多了。
”是程遠志,齊寶的老鄰居,唯一待他甚好的外人,齊寶習慣叫他“二叔”。
“二叔”因為标榜自家的母雞變了公,而被抓去充軍,來了幽州。
現在,他則坐上了天猛方将軍的位置,總領幽州六方,5萬餘人。
“我們要去打涿郡了,你……你好好保重!”
齊寶沖他揮了揮手,沒有說話。
程二叔這一去,究竟是禍是福,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已不再是初見張角時,想要拼一己之力,為“太平道”争奪天下的齊寶了。
他的心冷了,能讓它重新溫暖的,就是有血。
§§※※※
劉焉,為數不多的幾個,沒有望風而逃的郡守之一。
現在為官的沒一個是好人,他也不是。
差别隻在于,劉焉并不相信,黃巾軍有多厲害。
不錯,一群隻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稼漢,?使拿上兵器,也不過如此。
更何況,他們拿的是鋤頭。
劉焉直覺,他的機會來了。
劉備,自稱中山靖王之後,與當今皇上同輩,一個賣草鞋的。
他一直想做官,因為他雖貴為皇室,卻家道中落;因為他空有一腔抱負,卻無人理會;因為他自認一身治世之才,卻不得賞識。
他不平、不忿、不甘心。
現在,他的機會來了。
關羽,因殺人而亡命江湖。
他并不是一個一個江湖人,他隻是在江湖裡,學他需要學的東西。
他的高傲,他的不顧一切的性格,他那沸騰的血液,決定了他必将遠走高飛。
他的歸宿在沙場,一個血腥,且沒有退路的地方。
現在,他的機會來了。
張飛,一個屠戶,一個有着自己莊園的屠戶。
但他不滿意,他天生,就不是一個安于現狀的小民。
他粗魯、野蠻,卻又喜歡書法;他暴躁、少智,卻又廣慕名士。
他的身上滿是矛盾,而矛盾的症結在于,他渴望出将入相。
現在,他的機會也來了。
※※※
光和七年,即中平元年,三月,涿郡。
程遠志死,“太平道”幽州六方散。
※※※
這是涿郡去青州的必經之路。
道狹長,兩邊多樹木,宜伏擊。
齊寶站在樹下的影印裡,他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看到他那死人一樣的臉。
即使是身後的200教衆,他們是天猛方最後的成員了。
“将軍,他們進谷口了。
”斥候的聲音不響,隻剛剛好,可以聽到。
“恩,那三個人是在一起嗎?”齊寶漫不經心的問。
“是的,在前隊。
”
齊寶點了點頭,道:“大家準備,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