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甘甯的出身及其在益州的早年生涯
陳壽《三國志·吳書·甘甯傳》寫到:“(甘甯)少有氣力,好遊俠,招合輕薄少年,為之渠帥;群聚相随,挾持弓弩,負毦帶鈴,民聞鈴聲,即知是甯。
人與相逢,及屬城長吏,接待隆厚者乃與交歡;不爾,即放所将奪其資貨,于長吏界中有所賊害,作其發負。
至二十餘年。
”同傳裴松之注引吳·韋昭《吳書》也說:“(甘)甯輕俠殺人,藏舍亡命,聞于郡中”。
由上述兩段史料可以看出,甘甯首先是“有氣力”,能“挾持弓弩”,武藝高強;并且“招合輕薄少年,為之渠帥”,擁有一隻精銳的私人部隊;而且平日裡做的是殺人越貨、“藏舍亡命”的勾當。
甘甯這類人不是個别的,《三國志·魏書·劉晔傳》說:“揚士多輕俠狡傑,有鄭寶、張多、許乾之屬,各擁部曲。
(鄭)寶最骁果,才力過人,一方所憚。
……(劉)晔曰:“(鄭)寶無法制,其衆素以鈔略為利”。
鄭寶等人的行徑與甘甯如出一轍。
他們都是所謂的“遊俠”。
“遊俠”是兩漢社會中一個頗為活躍的階層。
東漢末年的荀悅在《漢紀》中說:“立氣勢,作成福,結私交,以立強于世者,謂之遊俠。
”司馬遷《史記·遊俠列傳》就記錄了漢初“遊俠”朱家、郭解、劇孟等人的事迹;到了社會動蕩的東漢末年,“遊俠”之士更是橫行起來,益州巴郡臨江(今重慶直轄市忠縣)人甘甯即是其中突出的一位。
陳壽《甘甯傳》對甘甯的早年生涯語焉不詳,幸好裴松之的注還留下一些線索。
裴注引韋昭《吳書》說:“(甘)甯本南陽人,其先客于巴郡。
(甘)甯為吏舉計掾,補蜀郡丞。
頃之,棄官歸家”。
由此可知,甘甯祖籍是荊州南陽郡人,他的先人客居于益州的巴郡。
甘甯曾擔任地方上的計掾(掌計簿的官吏),後來補蜀郡的郡丞(郡太守的佐官),不久,“棄官歸家”。
又據《三國志·蜀書·劉焉傳》:“(獻帝)興平元年(194),(劉焉)癰疽發背而卒。
”裴注引王粲《英雄記》:“(劉)焉死,子(劉)璋代為刺史。
會長安拜颍川扈瑁為刺史,入漢中。
荊州别駕劉阖,璋将沈彌、婁發、甘甯反,擊璋不勝,走入荊州。
璋使趙韪進攻荊州,屯朐□。
”我們注意到,前引《吳書》所記已“棄官歸家”的甘甯,在這裡又成為“璋将”。
這之間有何事件,由于史料缺乏,不得而知。
但下面需要分析下《英雄記》的這段史料。
當時,東漢政府還控制在涼州軍事集團李傕等人手中。
而據《劉焉傳》,劉璋的繼任為益州刺史,是由于地方實力派龐羲、趙韪等人的擁護并最終為東漢政府所承認(《英雄記》所謂“會長安拜颍川扈瑁為刺史”,可能是始有此舉,但最終因益州實力派的反對而作罷)。
作為回應,劉璋也同意“以(趙)韪為征東中郎将,率衆擊劉表。
”(因為劉表并未完全依從東漢傀儡政府)按理,荊州方面也應該有所動作,但《英雄記》謂“荊州别駕劉阖,璋将沈彌、婁發、甘甯反,擊璋不勝,走入荊州。
”,顯得龃龉不通。
劉阖既然是“荊州别駕”,則攻擊劉璋無所謂“反”。
《資治通鑒》摘用此節時即删去“荊州别駕劉阖”六字,顯然也意識到這點。
我認為這裡應該有字脫漏,或當作“荊州别駕劉阖[誘]璋将沈彌、婁發、甘甯反”,劉阖是在作策反活動,唆使益州的某些反對派如甘甯等反叛,這樣釋讀似乎能文從字順。
甘甯顯然在益州并未受到重用,他的反叛也可以說是其不滿情緒的一種反映。
二、甘甯在荊州的蹉跎歲月
甘甯在荊州前後待了十來年,但卻一直默默無聞。
據上節,甘甯是敗逃入荊州的。
東吳韋昭的《吳書》有意回避了這點,隻說“(甘)甯将僮客八百人就劉表。
(劉)表儒人,不習軍事。
時諸英豪各各起兵,(甘)甯觀表事勢終必無成,恐一朝土崩,并受其禍,欲東入吳。
”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