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無妄之福”。
董昭效仿耿弇和朱英,勸曹操建立自己的基業。
曹操心喜此議,欲得衆臣同意。
荀彧名重海内,一言九鼎。
曹操使董昭密咨之。
曹操自遇荀彧以來,十分賞其軍事謀略,但卻不大滿意其政治傾向。
他初見荀彧便稱之“吾之子房也”,這很可能是一語雙關,既謂其有張良之才,也喻其能像張良佐劉邦立漢那樣助己建基。
然而他逐漸發現荀彧如同管仲,是要協己稱霸,而不是圖王。
他曾書與荀彧,追傷英年早逝的郭嘉曰:“郭奉孝年不滿四十,相與周旋十一年,阻險艱難,皆共罹之。
又以其通達,見世事無所凝滞,欲以後事屬之,何意猝爾失之,悲痛傷心。
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少,又以此痛惜。
”(《三國志·郭嘉傳》)這話裡有話,是望荀彧等能變得靈活一些。
董昭書與荀彧曰:“昔周公、呂望,輔翼成王之幼,功勳若彼,猶受上爵,賜土開宇。
末世田單,驅強齊之衆,報弱燕之怨,收城七十,迎複襄王;襄王加賞于單,使東有掖邑之封,西有菑上之虞。
前世錄功,濃厚如此。
今曹公遭海内傾覆,躬擐甲胄,周旋征伐,芟夷群兇,使漢室複存。
比之前者數公,若泰山之與丘垤,豈同日而論乎?今徒與列将功臣,并侯一縣,此豈天下所望哉!”(《三國志·董昭傳》注引《獻帝春秋》)董昭受寵,遂頤指氣使。
荀彧不加理睬,認為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朝甯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德,不宜如此。
曹操大失所望。
十月,他出征孫權,表請荀彧随行。
大軍至濡須,荀彧病留壽春,憂死,時年五十。
通常曹操出征,荀彧都是留守。
《三國志·荀彧傳》注引《魏氏春秋》曰:曹公饋荀彧食,發之乃空器也,于是飲藥而卒。
陳壽評曰: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風,然機鑒先識,未能充其志也。
司馬光曰:荀彧之功不在管仲之後,其仁當居管仲之先。
裴松之曰:世之論者多譏正是荀彧協規曹操,終使君臣易位,雖晚節立異,無救運移,功既違義,識亦疚焉。
但荀彧若不翼曹操,實無人可與,勢必群雄亂争,故擇其而事,以拯國難。
及至霸業既隆,剪漢迹著,夙願不遂,遂亡身殉節。
非機鑒先識未充其志,實非正道不用心也。
有人認為,荀彧數向曹操提及可效劉邦與項羽争天下之舉,而後卻又反對其稱王,豈非自相矛盾?其實不然。
劉邦、項羽最初是共擁楚懷王反秦的。
滅秦後,項羽稱西楚霸王,尊懷王為義帝,繼而殺之。
劉邦遂借此名義,為義帝服喪,責讓項羽無道而讨伐之。
前面引用過荀彧、魯肅各說其主稱霸、稱王的話。
荀彧勸曹操奉迎獻帝時曰:“昔晉文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高祖東伐為義帝服喪而天下歸心。
”“天下歸心”與“諸侯景從”是一個意思。
荀彧認為晉文公、劉邦都是以霸主的名義号令諸侯的。
魯肅說孫權建立王業時曰:“昔高祖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為害也。
”魯肅認為若不是項羽為害,劉邦是欲尊事義帝的。
消滅項羽後,塵埃落定,劉邦乃在諸侯的擁護下由霸而王。
“争天下”一詞有兩層含意,可認為是争天下之王,亦可理解是争天下之霸。
盡管劉邦、項羽争天下之王的雄心不言而喻,但是他們在表面上争的還是天下之霸。
除此而外,關鍵的問題還在于,荀彧向曹操提及楚漢相争之事時不是要讨論政治問題,而不過是出畫的以弱勝強的軍事策略。
荀彧的政治主張還是希望曹操稱霸事漢,或先稱霸,待平定天下後再考慮其它。
曹操、袁紹等的倒董卓以匡漢與劉邦、項羽的亡秦複楚是類似而實不同的行為。
劉邦、項羽糾集的士衆都是要堅決去掉當政暴秦的,對是否真複已亡之楚并不很在意。
曹操、袁紹等聚合的人物對剪除行篡的董卓沒有二心,但對如何對待衰弱的漢室卻有分歧。
漢家四百年,以儒說為教,許多士大夫是真的抱着除亂拯衰的思想參加義兵的,荀彧便是其中的代表。
袁術、袁紹在行僭時都遇到了強大的阻力,曹操要想順利易幟就必須得搬開這個障礙。
曹操除荀彧,屢下有才不必具德的求才令等,都是在為代漢做準備。
裴松之認為《三國志》裡賈诩與荀彧并列不合适,但我認為這要比《後漢書》裡孔融與荀彧并列好些。
賈诩雖有助纣為虐之嫌,但更有亡羊補牢之功。
賈诩深識治亂中的德智的關系,孔融則根本不知。
孔融、荀彧二人雖志向皆在保漢,但才具品性則天差地遠。
曹操對孔融是厭恨而開罪族之,對荀彧則是畏忌而陰除之,表面還要祭奠之。
十八年(213)春,曹操見吳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