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23年,蜀漢昭烈帝劉備連連遭遇了一系列重大挫折,東部咽喉重鎮荊州在曹魏和東吳的夾擊下被奪取,随即情同手足的心腹大将關羽、張飛接連身亡,他親自帶軍出征卻在夷陵之戰中大敗而歸,最後終于在白帝城病故。
劉備病危之時,召丞相諸葛亮、尚書令李嚴托孤,命二人輔佐其子劉禅,其間劉備與諸葛亮曾經有一段對話,據《三國志》《蜀書》《諸葛亮傳》記載是這樣的:“章武三年春,先主于永安病笃,召亮于成都,屬以後事,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
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先主又為诏敕後主曰:‘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
’”
這段話和事情的經過,就是被後世人所津津樂道,推舉為君臣之間肝膽相照的千古佳話的白帝托孤。
此段加上後來諸葛亮為北伐而上的《出師表》,一直以來被作為推崇諸葛亮“千古第一人臣”的典範事例和佐證。
對此,我是有不同看法的。
諸葛亮,作為一個在亂世之中奉行法家申韓之術的人物,其面目絕非象一直以來文人騷客們所描繪的那樣謙恭,而是一個懂得時刻要牢牢把持權利和實力,關鍵時刻對任何人都絕不手軟的政治家,包括對其第二個主子劉禅以及朝野上下的大臣、百姓在内,莫不如此。
我們先來看看白帝托孤。
白帝托孤,劉備對諸葛亮說的“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
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一段話和諸葛亮後來的“鞠躬盡瘁”,既不是劉備首創,也不是僅僅隻發生在諸葛亮身上。
遠的不說,在三國早期,東吳奠基人孫策在臨終時就已經上演過這樣一出戲文。
《三國志》《吳書》《張昭傳》:“策謂昭曰:‘若仲謀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
正複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
’(張昭)上表漢室,下移屬城,中外将校,各令奉職。
權悲感未視事,昭……乃身自扶權上馬,陳兵而出,然後衆心知有所歸。
”
此時孫權年約十九,而劉禅是十七歲登基,兩人的年紀大體相仿。
但孫策死的時候,正值各路軍閥混戰、孫策勢力東征西讨乘機擴張之時,其勢力并未得到鞏固,顯然比不得早已紮穩根基的蜀漢政權,所以張昭受孫策臨終囑托後,其“上表漢室,下移屬城,中外将校,各令奉職。
權悲感未視事,昭……乃身自扶權上馬,陳兵而出,然後衆心知有所歸”等一系列的舉動,比之劉備托孤後諸葛亮的作用,要重要的多。
而論地位,張昭之于東吳不遜于諸葛之于蜀漢,再論發生年代也是孫、張在前,後世人等獨推昭烈、孔明而漏桓王、子布,顯然并非是記性不好忘記了此事,這掠人之美的舉動,其用意隻怕就是要讓孔明專美于前。
因此認真說起來,此事并無什麼值得大肆褒揚的地方,真要說也應該先說孫策和張昭才對。
另外劉備在白帝托孤之時,并非隻找了一個諸葛亮,還有一個李嚴在側。
劉備能把遠在成都的諸葛亮召來托孤,說明他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和處理這個問題,因此托孤于諸葛亮、李嚴二人,并非是僅僅因為李嚴在身邊方便之故,而是應該有其很成熟的考慮的,甚至可以說是煞費苦心的。
我們知道,蜀漢政權的根基主要是由三個勢力集團組成:占主導地位的劉備嫡系荊楚集團,前益州刺史劉璋時期的東州集團,本地人為主的益州集團。
益州集團從劉璋時期開始就沒能在政治上占據大的舞台,一直處于一個陪襯的地位,所慮不大,這一點,我們從《三國志》的傳記就可以知道,蜀漢就是除去王室成員,列傳中本地人士才也十九人,大約隻占了三分之一強,而且無一是高層官吏,均為下級官吏和侍郎一類的閑官。
因此需要考慮的乃是荊楚、東州集團之間的問題。
此前戰略要地荊州的丢失,關、張敗亡以及夷陵之戰,這一系列的事件使得荊楚集團遭到了重大創傷。
而在這個時候劉備又一病不起,當然會想到自己身沒以後,這三者之間的矛盾和蜀漢政權的鞏固問題,同時我們也有理由相信他對諸葛亮并不是完全信任和沒有顧慮的。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
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劉備既然以這樣的方式将這話明白地說了出來,那諸葛亮也隻有以“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這樣的态度,來明确地表示他惟有盡忠而死也不會取而代之一途了。
不管怎麼樣,在那個年代裡,他是不可能爽快地答應一聲“好”的。
但是如此一來,倘若日後劉禅昏庸而諸葛亮真的想要取而代之,那他就要先背上個輔佐不力,背主食言的罵名,在政治、輿論以及民心上都将會面對“不臣不忠不義”的罪名,并因此導緻師出無名而居于劣勢。
所以劉備這話與其說是信任與托孤,不如說是一種先發制人的威脅策略,亦或者是無奈之下欲擒故縱的一種權謀。
而另一位重要人物李嚴,在劉璋時期就是東州集團中的佼佼者。
自劉備入主成都以後,他在任上又屢次以少數兵力平定大規模的叛亂,充分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