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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戲子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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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情,和跳出賈府這個牢坑,永遠擺脫做戲子或奴仆的命運,回到自己父母的身邊,過上比較自由的生活相比,後者的分量顯然要重得多得多,所以齡官終于義無返顧地走了。

    這個女孩子有骨氣!她有自己獨特的價值觀,她看透了賈府這樣的家族和環境,她覺得自由和親情更加重要。

    著名的匈牙利詩人裴多菲有一首名篇: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齡官對待愛情與自由的選擇還真有點這個意思。

     齡官畫薔時寶玉悄悄看着一筆一畫地數,一共十八畫。

    有讀者說筆畫不對,隻有十七畫,決不會十八畫,猜測曹雪芹在這裡隐藏了什麼秘密。

    于是浮想聯翩,越扯越遠,故事越來越離奇。

    其實那個“薔”字就是十八畫。

    因為繁體字草字頭相當于兩個“+”,四畫;中間的部分相當于“土”字兩邊各裝一個“人”字,一共七畫;下面那個“回”字,借用孔乙己的話說,回字有四種寫法,所以可以有不同的組裝。

    第一種就是現在咱們用的大口套小口,六畫;第二種是大口底下少一橫,裡面一個“巳”字,五畫;第三種是大口裡面兩豎兩橫,七畫;第四種是大口裡面一個“目”字,八畫。

    這樣,草字頭的四畫,加上中間的七畫是十一畫,和不同的“回”字組合,分别為十七、十六、十八和十九畫。

    人民文學出版社1975年影印的《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那個“薔”字,就是第三個回,十八畫! 十二個小戲子中後來分配給黛玉做丫鬟的演小生的藕官也值得注意。

    《紅樓夢》中寫到了一些男性主子如賈珍、賈琏等人的性放縱,也寫到了對奴仆的嚴厲性禁锢,比如男仆就要到二十五歲才得以被恩準娶妻。

    對丫鬟們的性禁锢就更加嚴酷,稍有不慎就會招來大禍,金钏之死,晴雯之死,司棋被逐,都是這樣。

    因此性禁锢必定會造成一些性畸形,其中一種就是在女性中的同性戀。

    這些小戲子由于演戲而比其他同齡的少女更早懂得愛情的甜蜜和奧秘,卻更少有接觸男性的機會,因而她們隻能在日常排戲的同性女孩子中尋找共鳴,以假想的異性戀為形式求得精神上對愛情的滿足。

    這一點在藕官與菂官之戀中表現得最為明顯。

    五十八回寫道,由于她常常和演小旦的菂官演夫妻,“雖說是假的,每日那些曲文排場,皆是真正溫存體貼之事,故此二人就瘋了,雖不做戲,尋常飲食起坐,兩個人竟是你恩我愛。

    菂官一死,他哭的死去活來,至今不忘,所以每節燒紙”。

    後來補了蕊官,他倆一般的溫柔體貼。

    藕官是把後來給了寶钗的也是演小旦的蕊官當作續弦的妻子來對待的。

    這種以假想的異性戀形式出現的同性戀,和賈琏、薛蟠為代表的好男色的同性戀完全不同,他們是以金錢地位為後盾,以肉欲滿足為目的,是人身依附關系的特殊體現,是一種占有和被占有的關系。

    而藕官、菂官等則是“情深意重”,是平等的感情互相占有,和賈琏、薛蟠等主子們在内容、形式和占有關系上都有本質的區别。

    曹雪芹通過寫藕官、菂官的愛情,表現出他對封建的人身依附制度的深刻批判和對合理的婚姻制度的呼喚。

     《紅樓夢》寫這十二個小戲子進一步表現了賈府下層社會的矛盾重重,為抄檢大觀園做了重要的鋪墊。

     戲班子解散,小戲子被分配到各位小姐和主子屋裡。

    這一來就将賈府上層社會與下層社會的矛盾巧妙地結合起來,這是曹雪芹在結構手法上特别高明之處。

    雖然本來每個少爺、小姐、少奶奶都有許多大小丫鬟,而各房一些大小丫鬟與婆子之間也往往是親屬,構成了一個複雜的人際關系網絡。

    但是八個留在賈府的小戲子原來屬于同一個群體,在命運上有共同性,在小說中相當于一條細細的線,從結構來說也是一條小小的副線,這就把各房進一步串聯起來了。

    何況她們每人都有幹娘,而這些幹娘往往無情地剝削他們,于是就進一步使賈府下層社會的矛盾複雜化并且加劇。

    從五十八回到六十二回開頭,整整四回多構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闆塊,主要是寫賈府下層社會的各種矛盾,重點是引起賈府下層社會大動蕩的薔薇硝、茉莉粉、玫瑰露、茯苓霜事件,着重表現寶玉瞞贓(為丫鬟承擔責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平兒行權,公平妥善地化解矛盾,息事甯人。

    還有司棋率領小丫頭大鬧小廚房和小廚房未遂政變,五“官”圍攻趙姨娘等精彩段子。

    在這些事情中芳官等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比如,司棋大鬧小廚房和大大激化薔茉玫茯事件的矛盾,就和芳官開玩笑說想要吃糕,後來又故意扔糕,惹惱了司棋的小丫頭蓮花兒,蓮花兒回去誇大事實,并且和小蟬一起建議林之孝家的要好好審問一下柳五兒,搜查一下小廚房,有直接關系。

    如果這幾官沒有在各房,還在封閉的梨香院,有些事情就可能不會鬧得這麼大,而且不大容易把寶玉也牽扯進來。

    由于寶玉、晴雯護着她們,在怡紅院裡說話又随便,于是一些玩笑話就傳了出去。

    這幾官得罪了趙姨娘和一些婆子媳婦,甚至某些小丫頭,平時沒什麼,到了關鍵時刻,比如繡春囊事件出現,有人就挑撥離間,于是在抄檢大觀園中,王夫人下令,把這些唱戲的女孩子統統趕出大觀園,由她們的幹娘領走,自行聘嫁。

    于是這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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