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武揭秘紅樓夢》的第二部日前已正式面世,由他和他的書所引起的關于紅學的讨論,以及《紅樓夢》研究學術規範的問題讨論卻一直沒有停止。
中國藝術研究院紅樓夢研究所的刊物《紅樓夢學刊》日前刊登了前任中國紅樓夢學會會長馮其庸、以及現任會長張慶善的采訪,在這些專訪中兩位紅學家都談到了劉心武的現象。
此後,本報對張慶善做了專訪。
批劉心武:“他混淆了文學與曆史的關系”
新京報:我看到你在《紅樓夢學刊》上提到劉心武的《紅樓夢》研究中所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混淆了文學與曆史的關系,混淆了生活素材、生活原型與文學創作、文學形象的關系。
能不能具體解釋一下?
張慶善:實際上,小說和曆史的關系;生活素材、生活原型與文學創作、文學形象的關系,既是一個文學常識問題,又是紅學研究中經常遇到的問題。
劉心武先生是一個有影響的作家,應該知道文學創作的規律,文學是允許虛構的。
他從所謂的秦可卿的原型入手,解密《紅樓夢》。
但他說秦可卿的原型是廢太子胤礽的女兒,可這個原型人物根本是子虛烏有的,是劉心武先生猜想出來的。
劉心武所謂的“秦學”都是從這個不存在的原型開始的,他的“秦學”還能靠得住嗎?他混淆了文學和素材的關系,混淆了文學和曆史的關系。
退一萬步講,就算曆史上有這個原型,但這個生活原型進入到文學創作領域之後,生活原型與文學形象就不完全是一回事了。
從原型到藝術形象不是機械的複制,不是簡單的生活實錄,而是一個複雜的創作過程,作者必然要有藝術的虛構。
作為一位著名作家,劉心武先生不會不懂這樣的常識。
劉心武先生說自己是“探佚學中考證派”。
但不管是探佚還是考證,不管怎樣,做學問都必須是有資料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他現在這樣的做法确實是沒有遵守學術規範的。
我認為你們對胡文彬先生做的采訪中,他大聲疾呼做學問要遵循學術規範是非常必要的。
談學術規範:“實事求是,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
新京報: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學術規範,如何來遵守?
張慶善:就是實事求是的治學态度。
可能不同的學科有各種各樣的講究,但實事求是的治學态度和科學的方法是根本。
這個問題不僅是針對《紅樓夢》研究,現在學術界确實存在做學術研究不嚴謹、不規範的問題。
做學術研究論證一個觀點,最起碼也要做到自圓其說。
遺憾的是劉心武先生的觀點連自圓其說都做不到。
“學”是一個系統的知識和學問,他這樣研究秦可卿就說是“秦學”,那麼研究王熙鳳就可以說是“王學”或叫“鳳學”,研究賈寶玉就是“賈學”,那麼研究一部《紅樓夢》能整出這麼多的“學”來,是不是有點開玩笑,“學”就是那麼容易建立的?這不就亂套了?
做一個學問要求遵守規範是非常重要的。
比如劉心武先生提出秦學,提出秦可卿的原型是廢太子的女兒,那麼他就要拿出曆史文獻和可靠的曆史記載來論證,他從哪些文獻資料記載中查到了胤礽有這樣一個女兒?同時他還必須能證明這個人跟《紅樓夢》的關系。
如果拿不出資料來證明,這就不是實事求是,就是不嚴肅不認真的治學态度。
這不是很過分的要求。
我的老師當年教學要求我們非常嚴謹,講求“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
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一書中講到學風問題,明确講“凡立一義,必憑證據。
無證據而以臆度者,在所必擯。
”“孤證不為定說,……遇有力之反證則棄之”。
這些學術規範都是應該遵守的。
駁網友支持劉心武:“用學術争論反證劉心武正确是不對的”
新京報:有網友在網上支持劉心武:紅學家批評劉心武做的研究不講究學術規範,但紅學家現在說的《紅樓夢》作者是曹雪芹,前八十回和後四十回不是同一個作者這些觀點還是一樣找不到切實無疑的證據,那是不是也是沒有學術規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