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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層 《紅樓》自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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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芹先生,有可能嗎?可能性多大?有些什麼渠道和辦法?衆說紛纭而且都在喊叫“我的看法最正确”,目迷“五”色的“五”字太不夠使了……這該怎麼好? 對雪芹的了解很不容易,這是事實;但也有事情的另一面。

    比如,所有講論曹雪芹的人都十分抱憾于史料的太稀少,太不“夠用”;其實是沒有比較與思考,清代的很多名人的史料還有比不上雪芹的,比他更難于查考。

     實際上如何?雪芹之友為他寫的詩,明白題詠投贈的就有17篇,加上雖未題明而可以考知的,至少竟達20首之多。

    各類筆記文字叙及他的(絕不涉及那種僞造的胡雲)也有10種。

    這已然是相當可觀了,怎麼還嫌太少?假若他的一切都已記錄清楚了,那又何必再費事來研求追索? 我的感覺是:困難另有所在。

     當代論者大抵對清代史事并不熟悉,尤其滿洲八旗世家的生活、習俗、文化、思想更是陌生得很——就勇于以他們今日所想像的“情景”去講論評價這位特色十足的曆史文學巨人,結果是把他“一般化”加“現代化”了,甚至牛頭馬嘴,不倫不類。

    更為麻煩的是“曹學”涉足者(包括筆者)原本學識淺陋,卻自我高估,小視了雪芹這個奇才異品的高深涵量,于是說出一些外行的、淺陋的、錯謬的話,扭曲了真實的雪芹。

     我從上述“史料”中所得到的強烈印象,約有五六個方面值得特别一說; 一是文采風流,二是“奇苦至郁”,三是詩才特高,四是高談雄辯,五是放浪诙諧,六是興衰曆盡。

     以上六項,每一項都需要從細講述方能稍稍深入。

    這兒自然不是那種文字的體裁篇幅。

    若扣緊他撰作《紅樓夢》這一主題來說,那就還可以引用我在别處說過的幾句話:雪芹兼有思想家的靈慧哲,曆史家的洞察力,科學家的精确性,詩人的高境界。

     在這幾項中,最不易理解和講說的是“奇苦至郁“四個大字。

    這四個字是誰講的?曰:潘德輿先生。

    潘是《養一齋詩話》的著者,他的筆記叫做《金壺浪墨》,其中寫到了雪芹的一些情況和他讀《紅》的感受,十分可貴。

     潘德輿的記叙是其來有自的(我考論過,此不多引)。

    他知道雪芹著書時窮得一無所有,隻一幾一杌(凳)。

    無紙,将舊皇曆拆了翻轉書葉子,在紙背起草……他看到某些感人特深的章回,為之淚下極多。

    他表示感受最深的有兩點:一是書中所叙寶玉的情況,筆墨如此慘怛,這分明是作者自喻自況——若寫的别人,萬萬不會達此境味(大意)。

    二是由上各情來判斷感悟:作者必有“奇苦至郁”、無可宣洩,不得已而方作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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