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相約以“夢姑”“夢郎”相稱而不提真姓名。
——是怕羞恥、還是怕夢醒?——
..那少女拍手笑道:“好啊,你是我的夢郎,我是你的夢姑。
這樣的甜夢,咱倆要做一輩子,真盼永遠也不會醒。
”說到情濃之處,兩人又沉浸于美夢之中,真不知是真是幻,是天上人間?
過了幾個時辰,童姥又将那少女裹起,帶了出去。
次日,童姥又将那少女帶來和虛竹相聚。
兩人第三日相逢,迷惘之意漸去,慚愧之心亦減,恩愛無極,盡情歡樂。
隻是虛竹始終不敢透露兩人何以相聚的真相,那少女也隻當是身在幻境,一字也不提入夢之前的情景。
這三天的恩愛纏綿,令虛竹覺得這黑暗的寒冰地窖便是極樂世界,又何必皈依我佛,别求解脫?(第36回)這個故事像一個寓言。
它的象征意義是十分明顯的。
我想我們大家都明白它的寓言意義是什麼。
第四天,童姥再也沒将那少女帶來。
“虛竹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幾次三番想出口詢問,卻又不敢。
”
從此之後,他們有很長的時間都沒有相見(不能說相“見”,隻能說相逢),虛竹從此墜入深刻而又纏綿的相思之中。
——
是性、還是愛?!是渴望還是戀情、抑或二者都是?我想,誰也無法清楚地回答,甚至包括當事人自己。
一别多年,茫茫人海,虛竹的心中從未放下那“夢中女郎”。
時間越是久遠,純粹的性的經驗和沖動,慢慢地轉化為刻骨銘心的關懷和思念,本能的性關系,此時已經升華,成為一種堅貞不渝的情愛。
虛竹在童姥死後,做了天山童姥的繼承人,靈鹫宮裡美女如雲,隻有虛竹這一位男子,但他對她們視若無物(若僅僅是因為性渴望,那怎麼會舍近求遠、舍真求幻,不忘那個夢?)中間還産生過一個小小的插曲,虛竹身邊帶着一幅李秋水(實際上是她妹妹)的畫像,很像是王語嫣,被段譽看見了,引為知己,同病相憐,言語投機,進而結拜為兄弟。
兩人各說各的情人,纏夾在一起,隻因誰也不提這兩位姑娘的名字,言語中的榫頭居然接得絲絲入扣。
虛竹以為說的都是“夢中女郎”,而段譽則以為說的都是王語嫣,兩人各有一份不通世故的呆氣,竟然越說越投機。
這種陰差陽錯的談情說愛的情形是幽默的,甚至不無可笑之處。
然而又是生動的、真摯的、十分感人的。
隻有真正的愛着的人才會有這樣多的共同語言,才會産生這樣的共鳴。
——看起來虛竹與夢姑隻是純粹的性關系,而段譽對王語嫣則純粹是精神迷戀與崇拜,兩種情形天差地遠,但其本質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強烈而真摯的愛。
段譽将虛竹引為同路知己,這并沒有錯,他們确實可以說:“同是天涯淪落人,此恨綿綿無絕期。
”
虛竹與夢姑再度相逢,一開始還是在黑暗中。
——西夏公主公開招驸馬,出了三道考題一是“你平生在什麼地方最是快樂”?二是“你生平最愛之人,叫什麼名字”?三是“你所愛的人容貌如何”?天下才俊,雲集西夏皇宮。
小說中主要的年輕主人公們也都到了。
其中蕭峰和虛竹是陪他們的“三弟”
段譽去求親的。
對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各不相同,也各有精妙之處。
沒想到“中選”的竟然是本無此心的虛竹。
他的答案是“(生平最快樂的地方)是在一個黑暗的冰窖之中”;“(生平最愛之人)我不知道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她容貌如何我也是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幾個答案引起了一場又一場的轟笑。
使人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衆人哄笑聲中,忽聽得一個女子聲音低低問
道:“你..你可是‘夢郎’麼?”虛竹大吃一驚,顫聲道:“你..你..你..
可是‘夢姑’麼?這可想死我了。
”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幾步,隻聞到一陣馨香,一隻溫軟柔滑的手掌已握住了他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悄聲道:“夢郎,我便是找你不到,這才請父皇貼下榜文,邀你到來。
”虛竹更是驚訝,道:“你..你便是..”那少女道:
“咱們到裡面說話去,夢郎,我日日夜夜,就盼在此時此刻..一面細聲低語,一面握着他手,悄沒聲息的穿過惟幕,踏着厚厚的地毯,走向内堂。
石室内衆人兀自喧笑不止。
(第46回)
奇迹發生了,夢郎虛竹終于找到了他的夢姑,西夏國銀川公主。
他這位陪伴者變成這一場活動的主角,而心懷希望的主角們則變成了真正的陪襯人。
不久,段譽便接到一張有淡淡幽香的便箋,上書“我很好,極好,說不出的快活。
要你空跑一趟,真是對你不起,對段老伯又失信了,不過沒有法子。
字付三弟”。
下面署着“二哥”,這便是虛竹了。
虛竹所謂“我很好,極好,說不出的快活”顯然是情不自禁的由衷之言。
也是他此刻愛情如願、情人相見的真實寫照。
而在以後的日月中,我們從阿紫等人口中聽到的有關虛竹和銀川公主的生活情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