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回憶當年他在《大公報》任職時,常與聶绀弩和梁羽生下圍棋。金庸自謙“我們三人的棋力都很低,可是興趣卻真好,常常一下就是數小時。”
“圍棋這東西有趣之極,但就因為過于複雜,花的時光太多。學習與研究固然花時間,就是普通的下一局,也總得花一兩個小時。”
金庸對圍棋的狂熱,從他的第一部武俠小說《書劍恩仇錄》中就能看到。
陸菲青替文泰來送信給紅花會,紅花會為了表示重視,帶他去見總舵主陳家洛,書中這樣寫道:
大夥走向後院,進了一間大房,隻見闆壁上刻着一隻大圍棋盤,三丈外兩人坐在炕上,手拈棋子,向那豎立的棋局投去,一顆顆棋子都嵌在棋道之上。陸菲青見多識廣,可從未見過有人如此下棋。持白子的是個青年公子,身穿白色長衫,臉如冠玉,似是個貴介子弟。持黑子的卻是個莊稼人打扮的老者。老者發子之時,每着勢挾勁風,棋子深陷闆壁。陸菲青暗暗心驚:“這人不知是哪一位英雄,發射暗器的手勁準頭,我生平還沒見過第二位。”眼見黑子勢危,白子一投,黑子滿盤皆輸,那公子一子投去,準頭稍偏,沒嵌準棋道交叉之處。老者呵呵笑道:“你不成啦,認輸吧!”推棋而起,顯然是輸了賴皮。
把圍棋子當作暗器來用,金大俠真是想得出來,真是迷戀圍棋,已到了十段。
●圍棋與悟性
下圍棋最講究悟性,常言道:“二十歲不成國手,終身無望。”意思是說下圍棋之人如不在童年成名,将來再下苦功,也終是碌碌庸手。
“千變萬劫”是圍棋愛好者木桑道人的外号。木桑道人棋藝不算高,但愛好圍棋。
《碧血劍》中,木桑道人棋不離手,随時要找人和他下棋:
笑吟吟的從背囊中拿出一隻圍棋盤、兩包棋子,笑道:“這家夥老道是片刻不離身的。你怕了我想避戰,推說華山上沒棋盤棋子,那可賴不掉,哈哈,哈哈!”啞巴搬出台椅,兩人就在樹陰下對起局來。袁承志不懂圍棋,木桑一面下,一面給他解釋,同時不住口的吹噓自己這着如何高明,他師父如何遠遠不是敵手。穆人清隻是微笑沉思,任由他自吹自擂。圍棋是易學難精之事,下法規矩,一點就會。袁承志看了一局,已明白其中精要。
金庸此處雖是在談圍棋,但又何嘗不是在談武功和學問。
後來金庸在一篇随筆《圍棋雜談》中還談到圍棋和木桑道人:
圍棋是比象棋複雜得多的智力遊戲。象棋三十二子愈下愈少,圍棋三百六十一格卻是愈下愈多,到中盤時頭緒紛繁,牽一發而動全身,四面八方,幾百隻棋子每一隻都有關聯,複雜之極,也真是有趣之極。在我所認識的人中,凡是學會圍棋而下了一兩年之後,幾乎沒有一個不是廢寝忘食地喜愛。古人稱它為“木野狐”,因為棋盤木制,它就像是一隻狐狸精那麼纏人。我在《碧血劍》那部武俠小說中寫木桑道人沉迷于棋,千方百計地找尋弈友,在生活中确是有這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