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将清九垓。
戰馬若龍虎,騰陵何壯哉!”這套書法每字3招至16招不等。
秃筆翁使用《裴将軍詩》這路筆法時,大筆一起,向令狐沖左頰連點三點,正是那“裴”字的起首三筆,這三點乃是虛招,大筆高舉,正要自上而下的劃将下來,令狐沖長劍遞出,制其機先,疾刺他右肩。
秃筆翁迫不得已,橫筆封擋,令狐沖長劍已然縮回。
兩人兵刃并未相交,所使均是虛招,但秃筆翁這路《裴将軍詩》筆法第一式便隻使了半招,無法使全。
他大筆擋了個空,立時使出第二式。
令狐沖不等他筆尖遞出,長劍便已攻其必救。
秃筆翁回筆封架,令狐沖長劍又已縮回,秃筆翁這第二式,仍隻使了半招。
秃筆翁一上手便給對方連封二式,自己一套十分得意的筆無法使出,甚感不耐,便如一個善書之人,提筆剛寫了幾筆,旁邊便有一名頑童來捉他筆杆,拉他手臂,教他始終無法好好寫一個字。
秃筆翁心想:“我将這首《裴将軍詩》先念給他聽,他知道我的筆路,制我機先,以後各招可不能順着次序來。
”大筆虛點,自右上角至左下角彎曲而下,勁力充沛,筆尖所劃是個“如”字的草書。
令狐沖長劍遞出,指向他右脅。
秃筆翁吃了一驚,判官筆急忙反挑,砸他長劍,令狐沖這一刺其實并非真刺,隻是擺個姿勢,秃筆翁又隻使了半招。
他這筆草書之中,本來灌注了無數精神力氣,突然中途轉向,不但筆路登時為之窒滞,同時内力改道,隻覺丹田中一陣氣血翻湧,說不出的難受。
他呼了口氣,判官筆急舞,要使“騰”字那一式,但仍隻半招,便給令狐沖攻得回筆拆解。
秃筆翁好生惱怒,判官筆使得更加快了,可是不管他如何騰挪變化,每一個字的筆法最多寫得兩筆,便給令狐沖封死,無法再寫下去。
他大喝一聲,筆法登變,不再如适才那麼恣肆流動,而是勁貫中鋒,筆緻凝重,但鋒芒角出,劍拔弩張,大有磊落波磔意态。
令狐沖看出此時筆路與先前已大不相同。
他不理對方使的是什麼招式,總之見他判官筆一動,便攻其虛隙。
秃筆翁哇哇大叫,不論如何騰挪變化,總是隻使得半招,無論如何使不全一招。
此後秃筆翁筆法又變,大書《懷素自叙帖》中的草書,縱橫飄忽,流轉無方,心想:“懷素的草書本已十分難以辨認,我草中加草,諒你這小子識不得我這自創的狂草。
”他哪知令狐沖别說草書,便是端端正正的真楷也識不了多少,他隻道令狐沖能搶先制住自己,由于揣摸到了自己的筆路,其實在令狐沖眼中所見,純是兵刃的路子,隻是攻擊對方招數中的破綻而已。
秃筆翁這路狂草每一招仍然隻能使出半招,心中郁怒越積越甚,突然大叫:“不打了,不打了!”向後縱開,提起丹青生那桶酒來,在石幾上倒了一灘,大筆往酒中一蘸,便在白牆上寫了起來,寫的正是那首《裴将軍詩》。
23個字筆筆精神飽滿,尤其那個“如”字直猶破壁飛去。
他寫完之後,才松了口氣,哈哈大笑,側頭欣賞壁上殷紅如血的大字,說道:“好極!我生平書法,以這幅字最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