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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學地圖》之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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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們已經說過,張三豐文武全才,在書法上也有很高的造詣,此時情景交融,心與意合,悲憤的意緒升華成藝術的空靈幻美。張三豐這次臨摹《喪亂帖》,當然比他任何一次更有一種奪人心魄的魅力和高明境界。張翠山有幸在旁邊看到張三豐的演示,看到那莊嚴肅穆,氣象萬千,筆端萬鈞,挾風帶雨,峭拔清奇,縱橫剛毅的筆意,真是受益匪淺:

    他外号叫做“銀鈎鐵劃”,原是因他左手使爛銀虎頭鈎、右手使镔鐵判官筆而起,他自得了這外号後,深恐名不副實,為文士所笑,于是潛心學書,真草隸篆一一遍習。這時師父指書的筆緻無垂不收,無往不複,正是王羲之“喪亂帖”的筆意。這《喪亂帖》張翠山兩年前也曾臨過,雖覺其用筆縱逸,清剛峭拔,總覺不及《蘭亭詩序帖》、《十七帖》各帖,這時他在柱後見師父以手指淩空連書“羲之頓首:喪亂之極,先墓再離荼毒,追惟酷甚”這18個字,一筆一畫之中充滿了拂郁悲憤之氣,登時領悟了王羲之當年書寫這《喪亂帖》時的心情。

    《神雕俠侶》中,朱子柳将武功與書法結合起來,給人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張三豐和張翠山,對書法武功發揚光大,但書法武功卻不是他們的專能,更多的是客串和偶爾為之,因此他們缺乏一種專業的熱忱和敬業精神。

    秃筆翁癡迷于書法武功,甚至到了癡書法如命的地步,但玩物喪志,境界不高,而且對于書法武功來說,秃筆翁更多地鐘情于書法而不是武功,武功隻是他的副産品。

    而朱子柳和他們都不一樣,首先朱子柳是真正的文人,他原來是大理國的狀元,大學士,是雲南的書法名家,他既有一種對書法武功的專業熱忱,又有主動創意,将書法和武功結合起來,不是為了好看,不是為了花哨,而是為了真正讓武功達到一種克敵制勝的實效。

    一陽書指是朱子柳絕頂聰明的創造,他将一陽指的點穴手法,和書法藝術融合起來,創造了一種書卷意味十足的霸道武功。這一武功,銀鈎鐵劃,勁峭淩厲,充滿了威武雄健的陽剛之氣。

    朱子柳的這一套“一陽書指”,和張三豐、張翠山、秃筆翁的書法最大的不同,在于其他人的書法武功,都有嚴密的招式,而他的“一陽書指”更多的是随興發揮,毫無沾滞,随心所欲,靈感突發。

    比如張三豐教給張翠山的“寶刀屠龍”那一套武功,由24個字,215劃組成,講究招數的精研和完整,還有秃筆翁的28招石鼓打穴筆法,也同樣是講究整體有序,而朱子柳的“一陽書指”則是不着重于招數,而更着重于神韻。

    朱子柳以一陽書指大戰霍都,雖同樣是一陽書指,招數上卻各有不同。

    朱子柳首先是用“房玄齡碑”對敵。

    “房玄齡”碑比較平常,霍都識得,應對有度,朱子柳因材施教,又換了草書,正是唐代張旭的《自言帖》,這一下霍都便傻了眼:

    隻見朱子柳寫到“擔夫争道”的那個“道”字,最得一筆鈎将上來,直劃上了霍都衣衫。群豪轟笑聲中,霍都踉跄後退。朱子柳奮袂低昂,高視闊步,和他鬥了個旗鼓相當。

    兩人翻翻滾滾拆了百餘招,朱子柳一篇《自言帖》将要寫完,筆意鬥變,出手遲緩,用筆又瘦又硬,古意盎然。

    乾隆為求得杭州名妓玉如意的歡心,令心腹和捧來了三件書畫作品。

    第一卷是祝允明所書的李義山兩首無題詩。厲鹗詩詞俱佳,詞名尤著,審音守律,辭藻絕勝,為當時詞壇祭酒,見是祝允明書法,連叫:“這就名貴得很了。”

    第二個卷是唐寅所畫的一幅簪花仕女圖,上面還蓋着“乾隆禦覽之寶”的朱印。

    第三卷是一幅書法,寫的是:“西湖清且漣漪,扁舟時蕩晴晖。處處青山獨住,翩翩白鶴迎歸。昔年曾到狐山,蒼滕古木高寒。想見先生風緻,畫圖留與人看。”筆緻甚為秀拔,卻無圖章落款,隻題着“臨趙孟颉書”五字。鄭闆橋道:“微有秀氣,筆力不足!”沈德潛低聲道:“這是今上禦筆。”對于乾隆的題字,金庸小時候在海甯、杭州,到處見到他禦制詩的石刻,心中實在很反感,所以寫《書劍恩仇錄》之時,忍不住要諷刺他一番:

    乾隆修建海甯海塘,全力以赴,直到大功告成,這件事有厚惠于民。我在書中将他寫得很不堪,有時覺得有些抱歉。他的詩作得不好,本來也沒多大相幹,隻是我小時候在海甯、杭州,到處見到他禦制詩的石刻,心中實在很有反感,現在展閱名畫的複印,仍然到處見到他的題字,不諷刺他一番,悶氣難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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