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要來探讨三個秦可卿中最重要即出現在通行本中的第一個秦可卿了。
對秦可卿評價的關鍵在于,她在和賈珍的關系中扮演什麼角色,應該承擔什麼責任。
因為自願、被勾引或被迫可以形成大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的評價。
從判詞、《紅樓夢曲》和脂批透露的原稿标題為“秦可卿淫喪天香樓”等來看,原稿中的秦可卿本人可能也有相當大的責任。
不過由于這些具體内容被删卻,而賈蓉又不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在原稿中他和王熙鳳之間可能也有些不幹不淨,秦可卿在這方面的錯誤與責任有所淡化。
相反,通過向鳳姐交代賈府後事表現出她的遠見卓識,因此變得突出起來。
人們對這個形象最關注的自然是,從現在的判詞和《紅樓夢曲·好事終》來看,曹雪芹對秦可卿的批評在金陵十二钗中是最重的:“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甯。
”“畫梁春盡落香塵。
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
箕裘頹堕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甯。
宿孽總因情。
”在這裡,将秦可卿的“淫”和賈府特别是甯國府的敗亡直接聯系了起來,問題就格外嚴重了。
讓我們來審察一下秦可卿從得病到自盡的過程,看看曹雪芹在事關這個女人的命運和這樁命案的修改中為我們留下了哪些蛛絲馬迹。
秦可卿病得突然,病得蹊跷,死得奇怪,不過依然有迹可尋。
我們要弄清幾個問題:
一是他和賈珍事情發生的時間。
第十一回尤氏對王夫人說:“他這個病得的也奇,上月中秋還跟着老太太、太太們頑了半夜,回來好好的。
到了二十後,一日比一日覺懶,也懶待吃東西,這将近有半個多月了。
經期又有兩個月沒來。
”可見得病或發病是在中秋到二十之間的幾日裡。
在前面第十回中第一次涉及秦可卿病情,尤氏對金榮之母有一段長達六七百字的話語,這在《紅樓夢》中是十分罕見的。
其中與病因關系密切的有這樣幾句特别值得注意:“話也懶待說,眼神也發眩。
”“他可心細,心又重,不拘聽見什麼話兒,都要度量個三日五夜才罷。
這病就是打這個秉性上頭思慮出來的。
”尤氏的這個觀察和張友士大夫的分析如出一轍,不過尤氏偏于感性,經驗型的,而張大夫是理性的,有理論水平。
二人的共同結論是一樣的,即秦可卿得的是心病。
所以張友士讓她要養心調經。
十一回秦可卿對來探視她的王熙鳳說:“這如今得了這個病,把我那要強的心一分也沒了。
”也證明秦可卿得的确實是心病。
當然,我們從第七回焦大醉罵中可以得知,“扒灰”的情形早已存在,但是公公對兒媳舉動出格也可能被人如此議論。
而秦可卿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