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探索小說佚稿情節的同志認為,賈府在事敗之後,還遭到過一場大火,所有房屋園林都被燒個精光,所以才成了一片茫茫白地。
我們認為這樣的看法還大可商榷。
因為與這首曲子末兩句的解釋關系密切,所以借此機會辨證一下。
持有這種見解的同志,他們的根據大概是兩條:
一、第一回:“三月十五,葫蘆廟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小心,緻使油鍋火逸,便燒着窗紙。
此方人家多用竹籬木壁者多,大抵也因劫數,于是接二連三、牽五挂四,将一條街燒得如火焰山一般。
”甲戌本眉批說:“寫出南直召禍之實病。
”批在“此方人家多用竹籬木壁者多”句之上。
“南直”是“南直隸”的簡稱,明代永樂初,成祖從南京應天府(清代改江甯府)遷都于北京後,稱南京和直隸南京的地區(相當今江蘇、安徽二省)為南直隸。
清初以南直隸為江南省,轄境依舊。
這樣,“南直”可能就被理解為是指江甯織造曹家,進而理解為是指小說中的賈府了。
我們的體會,脂批指的是:他記得在江甯時,這一帶地方常發生這樣的事,一着火就連累了許多人家,“召禍”之“病”就在于“此方人家多用竹籬木壁者多”,小說中所描寫的不是憑空想象,是有“實”事為依據的。
因而在“竹籬木壁”之旁又有批曰:“土俗人風。
”曹家所居是深院大宅,決非“竹籬木壁者”,而且“召禍”顯然是政治原因,雍正查封曹頫家産的借口也隻是“江甯織造曹頫,行為不端,織造款項虧空甚多”,“将家中财物暗穢他處,企圖隐蔽”等等(見《關于江甯織造曹家檔案史料》),與火災無關。
遭火的甄士隐故事固然對全書情節有象征意義,但也隻是象征,并非雷同。
他因“翻了筋鬥”,對現實感到幻滅,最終棄家随瘋道人而去,這與寶玉後來“懸崖撒手”已很相似,作者何至于笨拙到事事都重複小說故事中已寫過的具體情節呢?其實,這種受“隔壁”連累的“接二連三、牽五挂四”的火災,正是作為後來突如其來的使四大家族“一損俱損”、彼此牽連獲罪的政治災禍的象征。
二、第三十九回:衆人聽劉姥姥信口開河地講雪天早晨聽得柴草響的故事,剛說看到一個十七、八歲極标緻的小姑娘,“忽聽外面人吵嚷起來”,丫頭回說:“南院馬棚裡走了水,不相幹,已經救下去了。
”賈母膽小,出至廊上來瞧,看着火光熄滅才進來。
庚辰本有雙行小字批說:“一段為後回作引,然偏于寶玉愛聽時截住。
”有的同志覺得後面找不到什麼情節能用這段描寫來“作引”的,所以認為這個“後回”應是指後半部中某一回,那麼,到那時一定是真的釀成大火災了。
其實不然。
隻要細味這條脂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