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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雪廣即景聯句(第五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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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用義。

    從脂評說寶玉後來過“寒冬噎酸齑,雪夜圍破氈”的生活看,或所說“懷”人,也有隐指。

     烹茶冰漸沸,(寶琴)煮酒葉難燒。

    (湘雲) 注:漸,遲,很慢。

    冰雪之水,因此難沸;柴葉沾濕,所以燒不着。

    “冰”程高本作“水”。

     沒帚山僧掃,(黛玉)埋琴稚子挑。

    (寶琴) 注:意即“山僧掃沒帚〔之雪〕”。

    用“江邊掃雪夕陽僧”詩意。

    雪中埋琴,出處不詳。

     石樓閑睡鶴,錦罽暖親貓。

    (黛玉) 注:閑睡鶴,雪夜鶴閑已睡。

    錦罽,錦毯。

    見《冬夜即事》詩注。

    這句說,天冷,貓貼着毯子以取暖。

    黛玉戲語作詩,所以“笑得握着胸口”。

     月窟翻銀浪,(寶琴)霞城隐赤标。

    (湘雲) 注:月窟,指月。

    見《詠白海棠》注。

    銀浪,喻月光。

    宋代陳與義《詠月》詩:“玉盤忽征露,銀浪瀉千頃。

    ”這裡轉而形容雪如月光傾瀉大地。

    翻,傾。

    霞城,常指碧霞城仙境,與“赤标”并用則指赤城山,在浙江天台縣北,“土色皆赤,狀似雲霞,望之如雉堞(城牆)”。

    見《會稽記》。

    晉代孫綽《天台賦》:“赤城霞起而建标。

    ”赤标,謂赤色高峰望之可作标識。

    隐,指隐沒于雪中。

     沁梅香可嚼,(黛玉)淋竹醉堪調。

    (寶钗) 注:上句典出《花史》:宋時,“鐵腳道人常愛赤腳走雪中,興發則朗誦《南華·秋水篇》,嚼梅花滿口,和雪咽之。

    曰:‘吾欲寒香沁入肺俯。

    ’”下句意謂醉聞雪壓竹之聲,正好彈琴。

    用宋代王禹偁《黃岡竹樓記》意:“冬宜密雪,有碎玉聲;宜鼓琴,琴調和暢。

    ”文中亦言“醉”酒。

     或濕鴛鴦帶,(寶琴)時凝翡翠翹。

    (湘雲) 注:主語都是雪。

    或、時,都是“有的”的意思。

    翹,古代貴族婦女頭上的首飾。

     無風仍脈脈,(黛玉)不雨亦潇潇。

    (寶琴) 注:脈脈、潇潇,都是風雨潇灑的樣子,這裡用以形容雪之紛紛揚揚。

     欲志今朝樂,(李紋)憑詩祝舜堯。

    (李绮) 注:志,記載。

    舜堯,唐堯、虞舜,傳說中古代的賢君。

     [鑒賞] 蘆雪廣吟詠,參加聯句者就多至十二人,确乎盛況空前。

    但盛會隻是暫時的表象。

    薛寶琴、邢岫煙、李氏姊妺等一大批人湧到賈府“來訪投各人親戚”,為的就是求人家“治房舍,幫盤纏”,或暫找一個避風之所。

    這說明古代封建已到末世,社會的各類問題正在進一步加劇。

    她們借以蔭庇栖身的大樹,雖然表面枝葉尚茂,但内部早已朽爛不堪。

    在這幾回以後,它的頹敗征象也就很快地從各方面暴露出來了。

    一些貴族豪門不管眼前興衰景況如何,都在或早或遲地走向滅亡。

    今日的歡笑隐伏着明天更大的悲哀。

     聯句,這種詩體本起于宮廷(相傳濫觞于漢代“柏梁詩”),雖然淵源久長,但曆來從未産生過什麼有價值的作品,始終隻是上層文人墨客比賽作詩技巧的一種文字遊戲,嚴格說來它不能算作文學創作。

    清代文人相據聯句之風特盛,與曹雪芹交往很密的敦誠的《四松堂集》中也就有不少聯句詩可以說明這一情況。

    所以,小說中這些情節也是借虛構的人物故事對當時詩人墨客的這種習好所作的現實的描繪。

     清代有人評這首聯句說:“起首插入鳳姐,自是新妙,然後半太嫌雜亂,毫無精采。

    ……且黛玉聯句中既有‘斜風仍故故’,又有‘無風仍脈脈’,斷無此複疊之法。

    雪芹于此似欠檢點。

    ”(野鶴:《讀紅樓劄記》)批評者論詩還是有一點見地的,比如指出黛玉兩句不應相犯。

    但論小說就很成問題:他沒有能脫出脂評所說的“雪芹撰此書,中亦有傳詩之意”等流俗的陋見。

    “雜亂”,本是這種百衲衣式的聯句體的通病。

    如果作者一心為了傳自己的詩,而把這首五言排律寫得脈絡分明,層次清楚,自然一氣,“精采”動人,避免了聯句本來無法避免的疵病,結果對小說反映現實真實這一點來說就欠缺了許多。

    湘雲說:“我也不是做詩,竟是搶命呢!”描寫這類“搶命”的而作的東西,既能在各别詩句上注意照顧人物的不同特點(比如那些“頌聖”的句子就不出于寶、黛之口;黛玉說“斜風仍故故”,寶玉接“清夢轉聊聊”之類的安排,也顯然是有所用意的),又在總體上并不使它顯得有什麼思想藝術價值,忠實于事物本來應有的面貌,這正是作者高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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