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般人對秦可卿的興趣主要是對她和賈珍的關系感興趣。
第七回就挨罵了。
第七回寫焦大醉罵“爬灰的爬灰”,這就是罵賈珍和秦可卿的暧昧關系。
有人說這是一個江南的典故。
因為有一段描寫賈家是從江南遷到京都的,而且江南還留下他們的至親甄家。
江南的廟裡經常燒香爐,燒錫紙,一些做成的元寶等東西都是用錫紙做的。
錫紙的燃燒系數比較低,經常燃燒不充分,特别有一些信徒老是燒,就是燒不透。
所以有的人就去爬灰、偷錫,把沒燒盡的錫紙偷出去,再重新做,這樣就可以二次利用,就相當于現在的收破爛這個職業。
所以,它的諧音是偷錫。
“爬灰的爬灰”的意思就是偷錫紙,偷媳,所以焦大罵的就是賈珍和秦可卿的暧昧關系。
許多人對這個感興趣。
從現在看來,曹雪芹是要寫賈珍和秦可卿這一對亂倫戀。
而且作者對亂倫戀的态度還是比較暧昧的,不一定完全是譴責,甚至還有一定的同情乃至于贊賞在裡面。
到了第八回、第九回也沒有秦可卿什麼事。
第十回值得注意,第十回前半回也沒她什麼事。
後半回寫秦可卿得病了。
好端端的就得病了。
得的什麼病,得的很怪的病。
就來了一個大夫給她看病。
這回的回目觸目驚心,叫“張太醫論病細窮源”,很怪。
《紅樓夢》很多抄本的回目經常是不一樣的,又惟獨這一回的這一句偏偏都一樣,一點出入都沒有,就叫“張太醫論病細窮源”。
但我們細看這回文字,不對了,張友士他不是太醫。
曹雪芹寫得清清楚楚,故意寫給你看。
他說張太醫是馮紫英那裡來的,馮紫英是賈珍的好朋友,也是寶玉的好朋友,是一個和賈府在政治上、生活上都有密切聯系的一個貴族公子。
馮紫英“幼時從學的先生,姓張名友士,學問最淵博的,更兼醫理極深”。
一說“兼”醫理,就說明他不是大夫,是業餘的,他主職不是大夫,隻是兼懂醫理而已。
“且能斷人的生死,今年是上京給他兒子來捐官,現在他家住着呢。
”這哪是太醫呀。
可這回的回目,在曹雪芹改了那麼多遍,給他整理稿子的改了那麼多遍,乃至高鹗、程偉元搞一百二十回本,這回的回目都沒有改動,就愣說是“張太醫”。
這怎麼回事,這隻能有一個解釋,就是在八十回之後這個人會亮出他的身份,他确實是個太醫,隻能這麼解釋,否則怎麼能有這麼大的筆誤。
自己和自己打什麼架呀。
回目上說是張太醫,書裡自己又說不是。
說他是馮紫英幼時從學的一個先生,他到京城是給他兒子來捐官,兼懂醫理而已,很古怪。
張太醫給秦可卿看病話都是黑話。
他的藥方子也很古怪,藥方子不展開議論,咱們隻說他的黑話。
看完後賈蓉就問,我們的病人您看怎麼樣呀?他說“依小弟看來,今年一冬是不相幹的,總是過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
“賈蓉也是個聰明人,也不往下細問了。
”說生死就将在下一個春天,是生是死,是活是完蛋就在下一個春天。
這都是很重要的情節。
第十一回就寫秦可卿病得更厲害了。
王熙鳳到甯國府去探望秦可卿時,兩人鬼鬼祟祟的,“二人低低的說了許多衷腸話兒”,不知道說什麼,這像是精神病,不像是生理上的,起碼是心理上的病。
最後被我揭秘,證實了。
第十二回沒怎麼寫秦可卿,第十三回就死了。
死的時候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情節就是她給鳳姐托夢。
你翻開書讀一讀托夢的口氣,一個養生堂抱來的棄嬰能有那樣的口氣麼?一個小小的營繕郎,宦囊羞澀的小官僚的一個女兒能有那樣的口氣麼?她完全是站在賈府之上指導王熙鳳,就是你們應該怎樣維持你們這個局面,告訴你,你聽仔細了。
好大的口氣,隻有身份地位比賈府高的人才能有這樣的口氣。
而且她預言賈府的前景。
她說不久就有一件“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的喜事就要發生。
這是預示着元春的地位将要提升,她偏知道。
但是她也警告要知道“月滿則虧”的道理。
而且她留下兩句話讓王熙鳳記住,這兩句話驚心動魄,她說“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
過去人們讀這兩句予以解釋時多解釋得不準确。
他們說“三春去後諸芳盡”是說元、迎、探、惜這四春有三個都去了以後,賈府這些群芳,這些女性就都毀滅了。
這說不通呀。
什麼叫三春已去呀?就算元春死了算去吧,迎春後來被孫紹祖折磨死算去吧,探春沒死,沒去,惜春當尼姑也不能算去呀。
那應該說二春去後諸芳盡,怎麼會是三春,三春是怎麼算的?這麼算,越算越糊塗,你說探春遠嫁算去,那惜春出家不算去麼?那應該是四春去後諸芳盡呀。
怎麼扳手指頭要麼二春要麼四春,怎麼也三春不了呀。
其實三春不是說元、迎、探、惜裡的三個人,而是三個春天。
說的是,三個美好的春天過去後,所有這些美麗的女性她們的命運就會隕滅。
即便活着也是“各自須尋各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