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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6 《紅樓》之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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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鹗的僞續而破壞了原著的嚴謹巧妙的結構法則。

     論女子,一提秦氏,世人隻從“淫婦”上做文章,但她為什麼“托夢”與鳳姐時卻無一字“淫情”?她關心的是興亡榮辱之大事!而且又借“警幻”(可卿的化身幻影)來教導寶玉,深慮他将來世路上難行!請你想想,雪芹這支筆,是如何的豐厚深刻,丘壑層層,氣象浩浩!我們若隻會“單一”思維、“單一”鑒賞,那如何能說是“用馬克思主義”去看待雪芹那種打破傳統的筆法(與意旨)呢? 鳳姐的例子,更是具有極大的代表性,因前函已然略及,如今不必多絮了〔1〕。

     趙姨娘,——這大約是雪芹最不肯原宥的一位“壞女人”了吧?但雪芹在後回借寫“攢金祝壽”時,也讓尤氏把“份子”還給了她,透露出她是個“苦瓠子”。

    你看雪芹這支筆,夠不夠個“科學家”的精神?他“單一”嗎? 一句話:我讀心武之新作,卻發生了這些非他原旨所包括的思緒。

    我确實覺得心武同志是個有眼力的作手。

    他的新篇,有多方面的意義,我不遑備議,隻是想借此小文,說一說他給我以思索很多問題的良好機會,他有貢獻,我很感謝他這種貢獻——這不是專評他的小說本文的意思。

     不知他今後還想寫寫《紅樓》的哪些“佚稿”? 癸酉六月初吉伏中走筆 〔1〕前函略雲:雪芹最賞鳳姐超衆的才智,但又絕不隐飾她的過錯——是痛惜小過小錯掩了她的最寶貴的奇才!必須抓住這一點。

    (至于僞高續醜化污蔑她,以緻今日一般認為她是“最壞女人”,雪芹在鞭笞揭露之,這離雪芹的境界十萬八千裡,他絕不同于晚清“暴露小說家”。

    )曉此,則悟芹寫賈珍,正是此同一意度。

     在原書整體大悲劇中,鳳代表女,珍代表男,二人為賈氏獲罪的替罪羊與犧牲品,結局最為慘痛悲感,撼人肺腑。

    我并非要“淨化”賈珍,但他在秦氏問題上,是屈枉的,你“突出”了他的“亂倫”,正沖淡了你自己對賈珍的評價(兩府唯他真男子,英才掌家氣概,敢作敢為!這認識現今俗眼是看不見的,所以極佩服你此點)。

    我以為賈珍在此事上正是悲劇的關鍵——因素行與女人不潔淨,又為保惜秦氏,不避形迹。

    才引緻了惡名(焦大的罵……)你疑他,但不能忘掉了大格局、高境界——此方是雪芹之不可及處——亦難為人理解、大受歪曲處。

     幹萬莫用什麼“暗《金瓶梅》”這類眼光去看雪芹的偉著,那太不懂雪芹是哪号人了! 我的感覺,《紅樓》的人物都具有這種“雙面性”,因此,才個個受屈枉、被惡名,而芹之淚亦何能幹耶,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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