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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蘇青張愛玲對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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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問題了。

    生活程度漲得這樣高,多數的男人都不能夠賺到足夠的錢養家,婦女要完全回到廚房裡去,事實上是不可能的,多少就需要一點副業,貼補家用。

     蘇青 我所謂職業婦女太苦,綜括起來說:第一是必需兼理家庭工作,第二是小孩沒有好好的托兒所可托。

    第三是男人總不大喜歡職業婦女,而偏喜歡會打扮的女人,職業婦女終日辛辛苦苦,結果倒往往把丈夫給專門在打扮上用工夫的女人奪去。

    這豈不冤哉枉也! 張愛玲 可是你也同我說起過的,常常看到有一種太大,沒有腦筋,也沒有吸引力,又不講究打扮。

    因為自己覺得地位很牢靠,用不着費神去抓住她的丈夫。

    和這樣的女人比起來,還是在外面跑跑的職業女性要可愛一點,和社會上接觸得多了,時時刻刻警醒着,對于服飾和待人接物的方法,自然要注意些。

    不說别的,單是談話資料也要多些,有興趣些。

     記者 職業婦女也可以考究打扮的呀? 張愛玲 就是太吃力了,又要管家,又要做事,又要打扮。

    職業婦女同時還要持家,所以,如果她隻能做比較輕的工作,賺的錢比男人少,也不能看不起她,說男女沒有同等能力,男女平等無望那樣的話。

    比較輕的工作,我的意思是時間比較短的,并非不費力。

    有些職業,很不吃力,可是必須一天到晚守在那裡,那還是妨礙了家庭工作。

     蘇青 的确,像女傭人的工作時間就是不合理的,像我家的女傭便三年不曾回家過,夫婦之道固然沒有,就是她私生活也是沒有的。

     記者 張小姐家女傭人怎樣? 張愛玲 我們的阿媽早上來,下午回去,我們不管她的膳宿,不過她可以買了東西拿到這裡來燒。

    我不很喜歡傭人一天到晚在眼前,吃飯的時候還立在旁邊代人盛飯。

     蘇青 有次我到朋友家裡去吃飯,添飯的傭人還是一個小孩,他隻對我直視,我真難過極了。

     張愛玲 尤其是剩下的菜,如果是繪傭人吃的,要時刻注意,多留下一點,吃得很不舒服。

     蘇青 我聽見過一個笑話:有一次一個人吃魚,一面吃完了,再翻過一面來,立在旁邊的仆人眼見魚不剩了,氣急起來,把筆在嘴唇上襪了兩撇胡子,主人問他幹嘛?他說:“你顧自己的嘴巴,不用管别人的嘴了。

    ” 用丈夫的錢是一種快樂 記者 現在一個職業婦女所賺的錢,恐怕隻夠買些零星東西,或是貼補家用吧? 張愛玲 是的,在現在的情形下,恐怕隻能做到這樣。

     記者 從一個女性來看,還是用自己賺來的錢快活呢,還是用别人的錢快活? 蘇青 那我要說:還是用别人的錢快活。

     記者 為什麼呢? 蘇青 用母親或是兒子辛苦賺來的錢固然不見得快活,但用丈夫的錢,便似乎覺得是應該的。

    因為我們多擔任着一種叫做生育的工作。

    故覺得女子就職業倒決不是因為不該用丈夫的錢,而是丈夫的錢或不夠或不肯給她花了,她須另想辦法,或向國家要求保護。

     張愛玲 用别的人錢,即使是父母的遺産,也不如用自己賺來的錢來得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

    可是用丈夫的錢,如果愛他的話,那卻是一種快樂,願意想自己是吃他的飯,穿他的衣服。

    那是亥人的傳統的權利,即使女人現在有了職業,還是舍不得放棄的。

     蘇青 女人有了職業,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離婚時或是寡居時,小孩可以有保障,譬如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母親又沒有職業,所以生活不大好,假使母親當時是職業女性也許就生活得更好。

     記者 男子和女子的工作效能有沒有差别? 張愛玲 當然,一般女人的程度是比較差的…… 蘇青 做戲女人可沒有差吧! 張愛玲 就連做戲,女人如果生得美,仿佛就使演技差一點,也可以被寬容的吧?這樣的例子很多,尤其在銀幕上。

     蘇青 我總不很相信,從前有一位文友對我說,“你們女人總不會拉黃包車呀”,我就回答道:“我是不能夠,但是你就能夠嗎?” 職業女性的威脅——丈夫被别人奪去 記者 我看你們總以為專會打扮的女人是職業婦女的威脅,其實将來風氣也許會變,一般人都會重視職業婦女,而專會打扮的女人也許反而不時髦了。

     張愛玲 可是男人的天性總不見得變得這樣快。

     蘇青 我看到某刊物上有這樣的記載(當然我也并不一定認為可靠,但無論如何總是一種有趣的諷刺),說莫斯科有一次會議裡讨論到婦女的打扮問題,結果女的方面不主張打扮,男的方面都舉手歡迎打扮。

    還有一次聽到商店裡有化妝品出售,雖然理論家大聲疾呼,叫女人們千萬别輕自堕落,但女工們還是擁擠着去争買,後來鬧到紅軍出來維持秩序才休。

     張愛玲 有些女人本來是以愛為職業的。

     蘇青 她們是專家。

    普通的職業婦女恐怕競争不過她們。

     記者 專門以“愛”為職業的女子恐怕隻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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