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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颠沛流離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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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裡,望着孩子屍體哀哭,卻沒人去理她…… 巴金沒有想到當時全國人民期望的“保衛大廣東”,卻原來是這樣的一出悲劇!他意識到自己對現實想得太簡單了! 他們一行10人,在梧州住了幾天,等候機會買去柳州的船票,以便轉道赴桂林。

    當時巴金在梧州日報社門口看到人頭攢動,人們正在争閱戰地快訊,他走過去一看,卻在《梧州日報》讀到武漢撤退的消息,不覺心情黯然。

    但是當他在南華酒店門前看到一大群男女青年在熱情地高唱救亡歌曲,并作誓死保衛廣西的演講時,他又感覺到自己并不孤獨,他覺得人民的心總貼在一起,抗戰是一定會勝利的,不管戰局如何逆轉,政府如何腐敗,中華民族決不會屈服,最後的笑聲總屬于我們,而不屬于敵人。

    幾天後,他們買到了票,乘一艘去石龍赴柳州的拖渡船,終于到了柳州。

    柳州和梧州不同,它還沒有受到轟炸,所以景象竟是十分平靜,市面也很好,有一些可以安靜談心的地方。

    他們在新柳江飯店二樓吃茶,雖人聲嘈雜,卻有屋外柳樹叢中悅耳的鳥鳴聲傳到室内來,使人頓時忘卻戰時旅途的疲勞與煩躁。

    午後,巴金又和林憾廬一起去中山公園,在茶棚裡飲茶,樹蔭擋住了灼熱的日光,周圍花木飄香,環境非常幽靜。

    兩人談起這半個月共同的所見所聞,交換了對時局的看法,抗戰初期所不曾有過的黑暗現實,如有些城市不戰而退,有些地區不少人發國難财,給這兩個善良的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但是他們結論是一緻的:人心不可侮,光明總在前頭。

    他們從來不曾失去過對未來的信心。

    晚上,林憾廬父子還約巴金、蕭珊和李采臣等到廣東酒樓吃飯。

    這家酒樓是沿江建築,很有特色。

    他們憑着窗欄遠眺江景,但見月光皎潔,江波晶瑩閃爍;一艘艘渡船,在水上飄落,露出燈光點點,襯上山影一片,使人感到這樣的景色仿佛隻有畫家筆下才有。

    當時林憾廬飲了一點酒,微笑着,比往常顯得更加溫和,他雖然是虔誠的基督教徒,但他更樂于與非宗教徒為友,是個抗日戰争的熱烈擁護者。

    他與巴金各人辦一個刊物,各人支持一個出版社,又同樣從“孤島”上海奔向戰火籠罩下的内地。

    他編的《宇宙風》,質量不算很高,但他從他兄弟林語堂手裡接受這份事業下來後,始終認真嚴肅地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它效勞,他從不責怪他兄弟向他擺的洋派架子,相反,他遇事總先看看自己的缺點和弱點,他的心比今夜月色還要純淨明亮。

    巴金把他作為知己,因為自從抗戰開始後他經常和他來往,他覺得他是很能了解人的,也很能幫助人的。

    巴金記得上海剛淪陷時,他在租界聽到一些傳說,也接到 幾次朋友們警告的電話,他把那些話打電話告訴林憾廬,而林在電話中則發出爽朗的笑聲,他的樂觀與鎮定增強了巴金的勇氣。

    巴金對林語堂印象并不太好,但他覺得林憾廬确是個善良的人。

    他給的友誼,使巴金感到溫暖,覺得自己并不孤獨。

    今晚,在這樣一個富有詩意的夜裡,他又聽了他談的關于抗戰現狀的看法,他再一次感到在這個人身上富有光彩,因為他心地坦率。

    理想高尚,而且忠誠而又熱情地愛着我們共同的祖國。

     他們到了桂林,住的地方在漓江東岸福隆街,也就是林憾廬的寄寓。

    憾廬對巴金很尊重,他把他的住處安排得很好,使他住在這裡不像一個客人,巴金很歡喜他這個“家”。

    小小的闆房,紙糊的窗戶,長滿青苔的天井,一片綠色的菜園,真太使人滿意了!而且望過去,對面不遠就是七星岩,是個天然防空洞,一聽到警報,就可以跑過去。

    可惜到七星岩來躲警報的人太多了,進去後常使人感到胸悶,而且警報一解除,大家搶着奔出來,每每使洞口阻塞。

    所以有時聽到警報,巴金還是上月牙山去。

    但月牙山後來被縣政府當作辦公的地方,不許閑人進出,這樣就又隻好到七星岩去了。

     這時桂林已成為全國有名的“文化城”。

    許多文化人因武漢、廣州的淪陷都遷到這裡,巴金的摯友王魯彥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位在短篇小說創作上很有成就的作家,在泉州黎明中學時就與巴金結識,但是不論在福建,還是在上海,或者在漢口,巴金都不曾見到他有過非常爽快的笑容,他總是愁眉苦臉,看得出生活擔子把他壓得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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