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顔悅色地說,“這一帶我很熟悉。
根據幾個老百姓的報告,情況沒有變化,我想是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如果你一定要轉移,是否你們先走,明天晚上我們再去追趕你們。
”
馬飛一聽,覺得有問題了。
自己的任務,本來是保證地方幹部的安全,怎麼能分開行動呢?既然他們這樣堅持,自己再固執己見也就不好了。
他想來想去,幾乎有幾分鐘默不作聲。
“怎麼樣,支隊長?”李科長催問。
最後,馬飛長長地歎了口氣,勉勉強強地說:
“那就照你們的意見辦吧!怎麼能讓你們單獨行動呢?”
于是,讓參謀通知部隊:今晚暫不轉移。
命令下達後,各連隊安然進入甜蜜的夢鄉。
比餓漢遇上豐盛的宴席,酒鬼得到大桶的美酒還感到幸福。
而這時的馬飛卻反而難以入睡。
盡管他在遊擊戰争裡養成了很好的習慣,十分二十分鐘的零星時間,也能進入夢境,但今天似乎全無作用。
他總是隐隐地感到不安,仿佛一種來自遠方的隐蔽的暗影正在向他的部隊迫近。
而且愈來愈近。
他似乎聽到遠村的犬吠聲,急驟的馬蹄聲,那支戴着黃五星軍帽的隊伍在默默行進。
他覺得自己剛才修改原來的命令,可能是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作為一個多年的指揮員是不應該随便放棄自己正确的意見的。
但又一想:自己擔心的情況不過是依據經驗的判斷,也許是不會發生的吧;果真能夠這樣,那麼同志們很好地睡一下,恢複一下體力,也是好事。
這樣,兩種思想在頭腦裡交替出現,哪裡還有睡意呢?
“通訊員!起來!”他推推身邊的通訊員,一面爬了起來。
“幹,幹什麼?”通訊員迷迷糊糊地問。
“不要學那個死豬樣!”他申斥道,“快起來,跟我到外面去。
”
馬飛從枕邊抓起駁殼槍佩在身上,通訊員也挎上小馬槍跟在後面走出去了。
夜,靜寂無聲。
他到所有的連隊走了一遍,到處是鼾聲如雷,此起彼伏,偶爾夾雜着一些呓語,睡得好生香甜。
各連的哨兵,也都警惕性很高,沒有偷偷睡覺的。
随後他又沿着村邊,檢查了各要路口的哨位,靜靜地潛心地谛聽着遠方的動靜。
但見星垂平野,萬籁俱寂,隻有一兩陣輕風偶而從樹叢間掠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這樣他才稍許地放了點心,回到支隊部睡了。
可是在他睡得最沉時,一聲清脆尖銳的槍聲把他驚醒。
他習慣地一骨碌爬起來,揉揉眼,看見窗紙透過幾絲銀白色的微光,正是朦朦胧胧的拂曉時分。
他還沒有穿好鞋子,接着又是第二聲第三聲槍聲從不同的方向傳過來。
他的心跳動了一下,默默地對自己說,昨天晚上他一直擔心的、惟恐發生的情況還是到來了。
接着,值班參謀有點慌張地闖進來,說:
“報告支隊長,村南村北都發生了情況。
一連說,還看見敵人的黑馬隊了。
”
“快通知各連:就地固守。
把村口堵起來!”馬飛那張黑臉繃得像塊鐵闆,沉着地說。
馬飛抓起駁殼槍準備到村邊觀察一下,剛走到院中,高鳳崗闖進來,帶着滿臉的驚慌之色,說:
“支隊長,怎麼辦哪?”
馬飛看見他那種熊樣子就膩了;想起他剛才那副傲慢輕狂、目中無人的樣兒,又覺得好笑。
遂不屑一顧地答道:
“什麼怎麼辦?來了就打嘛!”
“我聽四面都有槍聲,怕是被包圍了!”
“包圍了又怎麼樣?”馬飛瞪着眼睛反問。
“我看咱們快突圍吧!”
“突圍?四外都是平川地,大白天突圍,我看你是想找死吧!”
高鳳崗還要争辯,馬飛揮了一下獨臂厲聲地說:
“快去帶領一連守住陣地!”
說過,又罵了一句:“你這個龜兒子!”徑自帶着通訊員朝村邊走去。
馬飛沿着村邊走了一遍,看見各連都已進入陣地,戰士們在牆上紛紛挖掘槍眼。
他仔細觀察了四外敵情,既有日軍,也有僞軍,還有僞蒙騎兵黑馬隊。
看來兵力很厚,總有一團兵力。
估計涞源城和插箭嶺的敵人都出動了。
對比之下,支隊已處于絕對劣勢,馬飛更加下定了固守的決心。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
敵人大約已做好了準備,開始向馬支隊發動了進攻。
輕重機關槍響得很繁密,日軍的擲彈筒發射的炮彈也不少,加上遊擊隊反擊的手榴彈,不一時就把一個不大的村莊攪得煙塵迷漫。
支隊部駐的是一座相當大的地主院落,周圍高高的圍牆上還有城牆似的垛口。
這時,馬飛早已經爬到高處,在一個垛口邊進行觀察和指揮。
村邊幾個重要路口,敵我在進行着反複沖殺。
近午時分,各連報上來的傷亡數字已有六七十人。
這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