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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一次心靈的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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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四二年二月一日,毛澤東在延安發表了整頓學風、黨風、文風的演說。

    從此,一個對黨風影響深遠的運動就在敵後各抗日根據地展開了。

     這天,高紅正抱着一本粗麻紙印的《整風文獻》潛心學習,忽然通訊員遞過一封信來。

    高紅一看信封是哥哥高鳳崗的筆迹。

    打開一看,每個字足有核桃般大小,而且筆劃淩亂粗率,每個字都透出桀骜不馴的神氣: 紅妹: 屋漏又逢連陰雨,船破偏遇翻江風。

    我最近倒黴透了,碰上了一件十分意外的事。

    我不知道命運之神将指引我走向何處。

    望見信後立即來我處一談。

    如果你還認為我是你哥哥的話。

    我仍住在政治部招待所那個小破屋裡。

     鳳崗即日 高紅看了信,不免吃了一驚。

    自從她哥哥犯了那次大錯,使一支聞名的遊擊隊遭到毀滅性打擊之後,就受到了黨内嚴重警告和行政撤職的處分。

    從這時起,情緒一直不高。

    每次見面,都是牢騷滿腹,憤憤不平。

    高紅常常勸導他,看來沒有多少效果。

    這些情況,高紅都是知道的。

    但是他現在提到的“十分意外的事”又是什麼呢?何況信裡似乎還隐藏着一種不吉利的暗示! 高紅不安起來。

    書看不下去了。

    她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就向分區駐地走去。

     從裴莊到狼牙山下的嶺東村,不過十幾裡路,隻過了一個小山就到了。

     高鳳崗說的“那間小破屋”,是一座普通的農家小屋,因為他住久了,住膩了,就給它取了一個帶有感情色彩的名字。

    高紅站在屋外,用她的貓眼向裡一掃,看見哥哥的兩隻腳跷在桌子上,臉色灰暗,神情沮喪,正叼着一個喇叭筒大口大口地噴煙。

    在高紅的印象中,哥哥出身正規軍校,一向是很重視軍人儀表的,嘴裡常講什麼“立如松,坐如鐘,行如風”之類。

    今天不知道怎麼這般模樣。

     高紅一踏進屋,剛要說句什麼,就被那嗆人的煙草氣味熏得咳嗽起來。

    高鳳崗紋絲兒沒動,隻翻了翻那雙略帶紅絲的眼睛,說: “啊,你還記得有我這個哥哥呀!” 高紅見哥哥的氣兒很不順,就耐着性子說: “這不,接到你的信就來了麼!……你碰上什麼意外的事兒了,這麼大的氣?” 高紅說着,随便靠在炕沿上坐下來。

     高鳳崗大大咧咧地從桌子上收下了腿,說: “什麼事兒,你想都想不到!就因為我偶爾犯下了那點小錯,竟受到那麼大、那麼嚴厲的處分。

    這且不說;為了等待分配工作,在這個小破屋裡一蹲就是兩年!好,現在給我分配工作了,你說分配了個什麼?” 高紅睜大了那雙貓眼,等待着他說下去。

     “真是萬萬想不到,竟分配我到一團去當參謀!” 高鳳崗由于過于激憤,把桌子拍得啪啪地響。

     “參謀?……”高紅沉吟了一下,慢慢騰騰地說,“參謀不是也很好嗎?” “你呀,太幼稚了,真是什麼也不懂!”高鳳崗氣兒更大了,“那參謀根本就不是主官,在操典上是僚屬!何況團裡的參謀不過是連級,這不是明擺着降我的職嗎?從抗大一出來,因為我上過中央軍校,受過正規的訓練,所以一分配就比别人要高。

    周天虹他們當小排長的時候,我已經是連長,等他升了連級,我已經早就是支隊長了。

    現在又把我降為連級,這不是在大家面前,故意讓我丢人現眼嗎?這不是有意出我的醜,出我的洋相,羞辱我嗎?你叫我的臉往哪兒擱呢?” 他說着,氣昂昂地立起來,像頭怒獅一般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高紅注意到他的一雙眼睛都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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