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一個共産黨的女縣長,這本來是一個難得的勝利;誰知軟硬兼施竟弄不出一點材料。
這不免使朱野感到懊惱。
這天,正在他無計可施的時候,從保定來了一個頭戴平頂草帽、身着長衫。
戴着墨鏡的客人。
如果仔細辨認,就會認出他就是本書第四十五章提到的那個丁幹事。
不過他和那個走壞了腳、穿着臃腫棉軍服的窮八路已經有很大不同。
自從他在玉皇陀上屈膝投降,并帶領日軍搜山之後,就随着日本人到了保定。
由于他為人乖覺,機警善變,不久就飛黃騰達,當了保定新民會的總幹事,還兼着一份情報機關的工作。
這次他專程來到滿城,就是為了協助處理高紅的事。
“老實說,我還沒有審訊過這樣的人。
”矮小的朱野有些無可奈何地說,“不要說女人,在男人中也很少。
有些人,你用不着動刑,光是吓唬一下,他就什麼都供出來了;而她呢,我們的部隊長山本,把刀擱在她脖子上也無用。
而且那張嘴好厲害,你簡直說不住她!……”
丁立坐在朱野的客廳裡,并不顯得多麼拘謹,顯然他出入于日本人的機關已經習以為常。
聽完朱野的話,他不慌不忙地說:
“辦法還是有的。
我在路上已經想好了。
”他臉上流露出頗為自信的表情。
“什麼辦法?”
丁立沒有馬上回答,還賣了一個關子,說:
“我這個辦法,不僅可以使高紅俯首聽命,乖乖服從皇軍的命令,還可以從八路軍那邊拉過一支隊伍來。
”
他說這話時,不論語調和姿态,都顯出洋洋自得自命不凡的樣子。
朱野是很自負的,他原以為不大有人能超過自己的智慧;現在眼前的這個中國人竟敢口出狂言,不免有損他的自尊。
他于是斜了丁立一眼,有些粗魯地問:
“你,什麼辦法的有?”
這時,丁立才意識到自己的奴才地位:中國人不管當多大官,在日本人面前都是奴才。
于是他收斂了一下,立刻帶着笑用謙卑的口氣說:
“您知道高紅有個情人嗎?”
“不知道。
是誰?”
“就是三支隊的支隊長周天虹。
”
“哦!周天虹?”朱野立刻睜大了眼睛,“這家夥很厲害。
他們結婚了嗎?”
“還沒有。
但是兩個人如膠似漆,感情好極了。
真是有一點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樣子。
這次我們抓住高紅,那對周天虹的打擊是很大的。
”
“那是自然。
……你想怎麼樣?”
“我想這裡大有文章可做。
比如,我們可以以山本部隊長的名義給周天虹寫信,勸其來降。
如果不降,我們就将高紅殺掉。
你想,周天虹會忍心讓人把他至親至愛的人殺掉嗎?所以我說,他會把部隊也一起拉過來投順皇軍的。
到那時候,嘿嘿,你恐怕就要高升了!哈哈哈……”
朱野一聽,不由喜上眉梢。
盡管心裡對丁立暗暗佩服,但嘴上卻不願過分贊揚。
隻是有分寸地說:
“嗯,這辦法麼,可以試一試。
”
丁立得到贊許,當下就動筆将勸降書寫就,由山本部隊長簽名,然後送到鄰近根據地的村莊發出去了。
在高紅被捕的七八天裡,周天虹可謂度日如年。
他時刻都處在精神不安的狀态。
工作繁忙時,或者到敵占區執行任務時,還多少好一些,一停下來就覺得日子難熬。
尤其夜靜更深時難以入睡。
有一夜,他行将入夢時,朦胧間,看見一個人飄然而入,仔細一看正是高紅。
她披頭散發,容顔憔悴,還戴着腳鐐手铐來到床前,一副含悲欲語的樣子。
天虹驚問:“紅,你逃回來了麼?”高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