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罪,就治什麼罪,你扯這些幹什麼?”
“你誤會了,我今天就是要談這個。
”丁立說,“因為我覺得你們倆是天生的一對兒,天底下沒有那麼更匹配的。
可惜的是,你被抓起來了,說是傷了一個,其實是傷了一雙。
就好比一對兒鴻雁,一隻被槍擊落,剩下一隻雖然逃脫,也隻能高飛雲天,夜夜哀鳴了。
你想,你被捕之後,我那天虹兄能夠心安理得處之泰然嗎?因此,我思來想去,心神不甯。
不說同志,我們之間,總是有些同事的情分。
于是我日思夜想,才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不知你願聽不願聽?”說過,他翻起眼來看高紅的表情。
高紅沉着臉,默不作聲。
“當然,我知道你是願意聽的。
”丁立觍着臉繼續說道,“我所謂的萬全之策,就是一不傷害你們的名譽,二可以讓你們倆夫婦團聚。
而且我說的辦法很簡單,很容易辦,就是由你親筆給天虹寫一封信,讓他過來……”
“你是讓我來勸他投降,是嗎?”高紅立刻打斷他。
“不,不,非也。
”丁立拉着長聲說,“決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說,你隻要勸他過來,帶部隊過來也行,不帶部隊過來也行;帶槍過來也行,不帶槍過來也行。
人一過來,你這案子就可以結束了,自然你們這對情人也就可以團聚了。
到那個時候,你們願意在這裡做事也行,不願意做事也行。
你們願意到北京就到北京,願意到天津就到天津。
再不然,你們就留在保定,咱們在一起做伴兒。
……”
“丁立!”高紅厲聲叫道,“你是要我們走你的道路,當漢奸,是吧?告訴你,我們決不能背叛自己的祖國!”
“咳,”丁立毫不羞慚地長歎了一聲,“你們這些人我真沒有辦法!腦子裡裝的全是從延安學來的條條框框,什麼忠于祖國,什麼抗日,什麼共産主義、社會主義,什麼組織紀律、人民大衆、艱苦奮鬥、英勇犧牲、吃苦在前、享受在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你們的腦袋塞得滿滿的。
我請問,人活一輩子,短短的幾十年,到底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的痛快一點嗎?人常說,好花不長開,好景不長在,人不就是為了及時行樂,吃點兒、喝點兒、樂點兒嗎?幹了幾年窮八路,弄了個一身虱子兩腳泡,你究竟得到什麼了?說是為人民,那人民怎麼不為我呢?……”
高紅見他滔滔不絕地說着,實在聽不下去,就打斷了他:
“丁立,你真無恥!聽了你的話,我才知道你為什麼當了漢奸,當了日本人的狗奴才!你們抓住了我還不滿足,還想把周天虹也弄來!你也忒惡毒了!你是想踩着我們的屍骨往上爬!告訴你;我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決不能讓你的陰謀得逞!”
丁立在一頓臭罵下,惱羞成怒,勃然變色,叫着高紅的名字說:
“你既然這樣不識擡舉,我也就不客氣了。
你說吧,這封信你到底是寫呀不寫?”
“不寫!一個字也不能寫!”高紅聲音朗朗地說。
丁立向幾個打手,輕輕地把頭一擺,說了聲:
“釘竹簽!左手!”他的意思很明白,還要留下右手來達到他預定的目的。
幾個打手立刻像虎狼一般地撲上來,扭住高紅的兩隻臂膀。
釘竹簽是一種酷刑,就是把竹簽釘到指甲縫裡去。
人常說十指連心,其痛楚可知。
自高紅上次受了拶刑,傷殘的手指還未複原,這種酷刑如何忍受得了。
當一根竹簽剛剛釘進去時,高紅早已痛得汗如雨下,不一時就昏厥過去,倒在地上。
刑訊室第二次灑下了高紅青春的鮮血。
丁立怅怅地走出房間,因為他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