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周天虹就帶着這個大班,神出鬼沒,在這一帶的幾十個村莊打起遊擊來。
一天,在楊各莊與徐偏率領的大班合兵一處。
兩個人正在議事,不料六七個僞軍一下子闖進了院子。
這真是魚兒撞在網裡,兔子碰上槍口,幾個通訊員毫個費力地打了一個漂亮的院落伏擊,把六七個家夥全部生擒。
經過周天虹一番教育,留下他們的槍,把人通通放了。
為了防止敵人襲擊,當晚轉移到梨花灣來。
夜靜時分,他們來到李大娘的院外。
通訊員照例朝後山牆擊了三掌,等待開門。
要擱往日,很快就會聽見有人出來,哪知今天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通訊員不得不連拍了數次,才聽見門呀地一聲開了。
來開門的是小盼兒。
周天虹看見她扶着一根棍子,艱難地站立着,就低聲問:
“你怎麼啦?”
小盼兒輕輕地歎了口氣說:“我們娘兒倆都被人打了!”
“叫誰打了?”
“還不是杜大頭那夥人!”
小盼兒說着,腿一拐一拐地把人引到屋裡。
在暗淡的燈光下,周天虹一看,屋裡的家具什物和鍋碗瓢盆,全被砸得稀爛,滿地都是碗碴子。
李大娘蓋着一條破印花棉被,在炕上低聲呻吟。
小盼兒掀開被頭,輕輕地叫:
“娘,老周和小偏他們來了!”
“嗯?你說誰來了?”李大娘迷迷糊糊地問。
“是老周和小偏他們來了!”
大娘十分艱難地翻過身來,望着周天虹和徐偏眼淚汪汪地說:
“你們可來了!那些王八蛋可把你大娘打苦了!”
周天虹、徐偏一齊走上前安撫她,勸她不要難過。
徐偏說:
“大娘,你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
”
“還是我來說吧。
”小盼兒靠着炕沿說,“今天剛吃過早飯,杜人頭就須着十幾個保丁兇神惡煞地來了。
來就說:‘你們家住了多少八路,快快交出來!’我娘就說,‘俺家有沒有八路,你不是長着眼嗎,你不會看嗎!’杜大頭冷笑了一聲,說,‘你這個臭娘兒們,你不要嘴硬,我早派人調查你多日了,你那房前屋後那麼多的腳印;都是誰的腳印?不是八路是誰?’我娘就說,‘你說有八路你就去搜!’杜大頭就說,‘搜就搜,你當我不敢搜!’立刻命令十幾個保丁在屋子裡搜起來,這個用槍把搗,那個用鐵釺探,把箱裡櫃裡翻了個遍,什麼也沒搜出來。
我娘早氣得臉都紫了,就說,‘杜大頭,我這裡有八路嗎?’杜大頭說,‘那是你放跑了,明明你這裡住過!’我娘又說,‘杜大頭,你不要仗着洋鬼子撐腰,把事做絕了。
你知道村裡人都罵你啥嗎?——他們都罵你是漢奸!’杜大頭聽了,臉一紅一白,冷笑了一聲:‘漢奸?漢奸有什麼不能當的!你們這些窮小子,把财産攢到一塊兒能值幾個錢?日本人一來,你們拍拍屁股走了;我是什麼家業?我帶得動嗎?我不當漢奸當什麼!我當漢奸照樣吃香的,喝辣的,你們願當你們也來當嘛!’我娘用手指着他說,‘杜大頭,全村人數你最不要臉了!我男人也是叫你害死的,你當我不知道?我告訴你,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杜大頭一聽,氣得那臉就像豬肝似的,立刻大叫:‘給我打這個臭娘兒們!’這幾個如狼似虎的保丁,就一擁而上朝着我娘劈頭蓋臉地打起來。
還有幾個跑到屋裡砸東西。
我一看,急了,就馬上沖上去抓他